是表示親暱,還是有別的意思,只覺得倦侯年紀輕輕,手勁卻出乎意料的大,猛然覺得不對,正要用力甩開,就覺得脖子上一痛,被什麼東西刺中了。
孟娥知道倦侯想做什麼,沒有拔刀,手臂一揚,亮出匕首,正中趙蒙利的後頸。
這一擊準確無誤,就算是江湖高手捱了這一下也該氣絕身亡,趙蒙利卻沒有,大吼一聲,左臂將倦侯整個人舉起,轉身砸向偷襲者。
孟娥快速拔刀,電光火石的瞬間刺中趙蒙利的咽喉。
崔太傅的“忠犬”終於倒下,韓孺子也跟著摔倒,雙手仍不肯鬆開。
孟娥用腳輕輕踢了一下,韓孺子這才反應過來,急忙站起身,只見前後左右全是刀槍,最近者相距只有幾尺,這些人之所以還沒有動手,是因為太驚訝,而且左將軍沒有下令——趙蒙利治軍太嚴,他不發話,沒人敢動。
韓孺子的目光越過刀槍,望著那名因為驚訝而停在半路上的斥候,拍拍身上的灰塵,抬起一隻腳,踩在屍體的頭上,說:
“大楚將士站右邊,趙氏走狗站左邊。”
第二百四十六章 虎皮
沒人站在左邊,事實上,在開始的一段時間裡,氣氛壓抑而緊張,根本沒有人動,寨子裡其它地方計程車兵,發現這邊有意外,未得命令也不敢過來檢視。
趙蒙利不只是他們的將軍,還是嚴父與頭狼,用刀劍與皮鞭馴服眾將士多年,突然間,他倒下了,刀劍與皮鞭卻沒有立刻隨之消失,仍然懸在每個人的頭頂。
韓孺子沒想那麼多,他自己一步步走到絕境中,除了繼續前行,再沒有別的退路。他緩緩拔出自己的刀,然後用刀輕輕撥開近在眼前的幾桿槍,前行兩步,側身讓開,露出身後的屍體,盯著一名將官的眼睛,說:“你是大楚將士,還是趙氏走狗?”
那人全身顫抖,說不出話來。
“我是大楚將士!”崔勝在人群外面喊了一聲,倦侯動手時,別人都往前衝,就他一個人後退,對他來說,選擇很容易做出,早已站在右側,“倦侯有聖旨,他是奉旨接收南軍,趙蒙利死有餘辜!”
崔勝急於在倦侯面前立功,伸手指著那名停在半路上的斥候,“你說,北軍是不是正在南下?”
斥候剛從馬背上跳下來,就看到趙將軍被殺,嚇得呆住了,聽到問話,越發驚恐,“啊?北軍……北軍……是,有北軍……”
韓孺子迎著刀槍緩步前行,擋在前方的將官與衛兵紛紛讓開,卻沒有收起兵器。
等到人群讓出一條通道,分站左右,韓孺子止步轉身,冷冷地看向左手的七八人。
在這幾個人看來,已經有人站在了右邊,選擇當“大楚將士”,而自己卻是“趙氏走狗”,他們扭頭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趙將軍,確信他再也站不起來以後,全都跑向右側,順手扔掉了手中的兵器。
韓孺子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一點。
趙蒙利有一張虎皮椅,走到哪都帶著,此刻就擺在議事廳裡,除此之外,整座廳裡再沒有其它坐具,在他面前,其他人無論是將是兵,都沒有坐的資格,如果來的是上司,他自會提前安排。
韓孺子坐在了虎皮椅上,既不覺得舒服,也沒感到威風,死物就是死物,無論這隻老虎生前多麼兇殘狂暴,現在也不過是一塊毯子,某些地方已經脫毛,甚至出現了蟲眼。
趙蒙利也是一頭死去的老虎,餘威仍在,卻也跟虎皮一樣,只是一種象徵。
不久之前還在他面前噤若寒蟬的部下,這時嚴格遵守慣例,不等新主人下令,就用刀砍下了趙蒙利的頭顱,傳示全寨,宣佈迎風寨由倦侯奉旨接管。
沒人站出來反駁,更沒人試圖報仇。
崔勝與一群將領攜帶頭顱出寨,向外面的南軍將士展示,並召集各營將吏進寨拜見倦侯。
韓孺子坐在虎皮椅上,孟娥守在身邊,對面十幾步以外,跪著瑟瑟發抖的斥候。
趁著還有一點時間,韓孺子要先解決一個可大可小的破綻。
“說吧,你帶回什麼訊息?”
“北軍……北軍……”
“北軍怎麼了?”
“我們……抓到一名北軍奸細。”
原來如此,韓孺子追問道:“是來打探軍情的?”
斥候搖頭,等了一會才從嘴裡擠出幾句話,“是從白橋鎮過來的,要去滿倉送信,被我們……抓住了。”
這是昨天晚上蔡興海派出的信使,在大道上暢通無阻,進入南、北軍交匯地界,卻被暗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