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單于退回原處,讓金垂朵道:“大單于說,開誠佈公是一個好的開始,鎮北將軍雖然年輕,但是敢做敢為,大單于很欽佩,他很高興自己沒有選錯和談物件。”
鎮北將軍點點頭,“我需要派人回去阻止楚軍渡河。”
金垂朵直接問道:“外面哨兵眾多,不能為你傳令嗎?”
“不行,哨兵只報平安,傳令的話,後方將軍不會聽從,反而會提前渡河。”
金垂朵轉述,大單于無所謂地揮揮手,金垂朵道:“可以,大單于和鎮北將軍各派一個人回去傳令,然後繼續和談。”
金垂朵與衛兵一前一後走出帳篷,九名楚軍士兵和九名匈奴人騎兵守在數十步之外,手持旗幟面面相對。
金垂朵壓低聲音,“你以為我會幫你欺騙大單于嗎?”
衛兵微微一笑,他能騙過從未謀面的大單于,卻不可能在金垂朵面前隱藏真相,“你的匈奴話說得很好。”
金垂朵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不能在帳前長久停留,緩緩前行,“我不會讓你離開,帶著楚軍突襲匈奴人。”
“我願對天發誓,我回去只是為了平定楚軍的一點內亂,絕不會攻擊匈奴人,我是真心和談,這邊的事情一了,我就要回京城,朝中發生了變故,我比大單于更急於結束這場戰爭,但我現在不能明說。”
金垂朵沉默不語,走出幾步之後她說:“我的匈奴語其實很差,大單于的話都是事前準備好的,你們的話我只是隨便轉譯大概意思,大單于說,他要看人,不是聽話,你的小隨從要是被認出來,我怎麼解釋?”
“那你就轉譯得慢一點,給我一個時辰,最多一個時辰,我還會回來,向大單于解釋一切。”
“那我也有隱瞞之罪。”
“我在求你幫忙,楚軍將領大都不願和談,想開戰立功,如果我失敗……”
幾十步路沒有多遠,金垂朵叫過來一名匈奴人騎兵,命令他回大營,韓孺子聽不懂匈奴語,分辨不出來金垂朵說的是什麼,只知道她沒有洩露秘密。
韓孺子自己跳上馬背,老將軍房大業跳下馬,準備進帳充當衛兵,以他的豐富經驗,足以鎮得住場面。
漫天飄雪,韓孺子獨自向南疾馳。
金垂朵與房大業回到帳篷裡,大單于看到進來一位體量不比自己小多少的老兵,笑著說了幾句。
金垂朵半猜半聽,能夠大致明白意思,翻譯的時候就用自己的話,“大單于問,剛才那位年輕的衛兵不錯,為什麼換了一個老人?”
房大業走到“鎮北將軍”身後,說:“閒聊的時候用年輕人,真談的時候要換老人。”
金垂朵的匈奴話其實很笨拙,可大單于能聽懂,在腿上拍了一下,大聲說了幾句。
“大單于很高興,他說閣下一看就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值得信任。”
房大業微微躬身致意。
金垂朵站到大單于身後,心中惴惴不安,大單于信任她,認她當女兒,和談時只能帶一名隨從,選擇的是她,而不是那些精通兩族語言的親信。
可她卻幫著外人欺騙了大單于。
沒辦法,她的兩個哥哥已經死心塌地不想當匈奴人,只要一有機會就想回楚軍,而他們唯一的投靠物件就是鎮北將軍韓孺子。
金垂朵不想離開草原,若是早知道要在大單于面前替韓孺子圓謊,她會拒絕,或者不當通譯,從而置身事外,沒想到一進帳篷就看到大大的麻煩,她猶豫多次也沒挑明,為的是給兩個哥哥鋪條路。
而且,她相信韓孺子,那是冒著風險一路將他們送到草原的人,言出必行。
韓孺子也沒想到大單于帶進帳篷的人會是金垂朵。
他與張有才出發之前互換了裡面的衣甲,故意提前一會進入帳篷,迅速更換頭盔和披風,於是張有才變成了鎮北將軍,韓孺子則成為衛兵。
張有才小聲嘀咕時,其實什麼也沒說,都是韓孺子自己回答,他離開之後,這個任務就交給了房大業。
帳篷外面的幾名楚軍士兵都來自部曲營,絕不會當著匈奴人的面多說一個字。
韓孺子獨騎南馳,路過一組組哨兵時,儘量保持距離,以免被人認出來。
大雪幫了不少忙,哨兵們只多傳了一句話:“鎮北將軍信使回營。平安。”
楚軍大營裡派別眾多,韓孺子一時間彈壓不住,手裡也沒有明晰的證據,他希望自己不在的時候將領之間能暴發一場混亂,更希望自己能及時回去止住混亂,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