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蘅如大驚,與屋裡原有的三名手下上前幫忙,七個人擠成一團,總算勉強守住門戶,還是有數根竹竿從門縫裡伸進來,外面更是砰砰亂響,夾雜著“救駕”的叫聲。
“燕鳴鳳呢?”步蘅如驚駭交加,卻還沒有忘記自己的手下。
“他被暗槍捅倒了,不知死活。”一人靠門回道,有點氣急敗壞,補充道:“你說此事有驚無險,不會遇到任何反抗,為什麼……”
“你還說你們個個以一敵百呢,怎麼連太監和宮女都打不過?”形勢一變,步蘅如也不能保護鎮定,更不肯平白擔負責任。
“閉嘴。”羅煥章喝道,現在可不是內鬥的時候,盯著皇帝打量了一會,對步蘅如等人說:“開門。”
“不能開。”另一名滿身髒東西的刀客大聲反對,他們與外面的太監和宮女交過手,知道這些人不好對付。
“蠢貨,跟一群奴婢鬥什麼?守住皇帝、太后……和東海王,誰敢進來?”羅煥章並不認輸。
東海王小聲道:“現在想起我了。”
羅煥章也只是提他一句而已,幾步走到皇帝面前,躬身道:“陛下見諒。”
步蘅如終於反應過來,咬牙道:“別守門了,聽我命令:小龍,你看東海王,大龍、鄧爺跟我守太后,你們三個守皇帝。一、二、三……撤!”
堵門的七個人一鬨而散,分別衝向自己的目標。
韓孺子和東海王只是十三歲的少年,太后與王美人是女子,而且自恃身份,全都鎮定地接受挾持,誰也沒有做出反抗,只有東海王冷著臉,因為他受到了區別對待。
門被衝開了,先是七八竹竿伸進來探路,然後是一個小小的身影,邁過門檻跪在地上,滿頭大汗,興奮至極地向皇帝說:“陛下,苦命人來了……您在慈寧宮是向我們發暗號了吧?”
“沒錯,你們來得正及時。”韓孺子說,三名刀客圍著他,只是亮刀,並沒有架在他的脖子上,皇帝的鎮定表現還讓他們後退了小半步。
沒人知道韓孺子心裡有多激動,他甚至沒法站起來,只能坐在圓凳上,儘量將身體挺直。
張有才擦擦額頭上的汗珠,扭頭對外面的人說:“瞧,我就說這是陛下的密令,咱們來對了。”可能是有人對他暗示了什麼,張有才急忙轉身,向太后磕頭,“奴等救駕來遲,太后恕罪。”
太后不願與宮奴說話,扭頭對站在身邊的王美人說:“你養了一個好兒子。”
“他是太后的兒子。”王美人說。
太后輕哼一聲,沒再說什麼。
韓孺子明知母親是不得已而為之,心裡還是感到一酸,同時生出些許疑惑,母親明明是被迫進宮,為何比太后身邊的宮女還要忠誠?
羅煥章也有同樣的疑惑,可他得先解決眼前的危機,“請陛下命令無關人等退出寢宮。”
韓孺子看了看身邊的三柄短刀,對跪在門口的張有才說:“你們先退到庭中待命,朕要與羅師談一談。”
張有才將羅煥章和七名刀客全看了一遍,才答聲“遵旨”,起身剛要退出,王美人提醒道:“關閉慈順宮大門,不要讓任何人再進來。”
“是。”張有才退出,眾多竹竿也隨之退出,門卻沒有關。
王美人向太后欠身道:“臣妾未請而先命,請太后責罰。”
“嗯,不急。”太后稍顯倦態,望著從門外傾瀉進來的陽光,對幾尺以外的刀刃視而不見。
步蘅如等人則越來越緊張,全都看向羅煥章。
羅煥章思量片刻,覺得還是太后更重要一些,走到她面前,示意步蘅如等三人放下刀,說道:“真是遺憾,看來事情僵持住了。”
“我只遺憾信錯了人。”太后仍然沒有收回目光。
“我身邊的這幾位都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漢,不懂皇家規矩,請太后寬恕。”
太后終於收回目光,看著羅煥章,“曾經有人對我說過,皇帝的權力只在十步以外、千里之內,我當時一笑置之,現在看來他說得很對,我將十步之內拱手讓人,結果落得今天的局面。十步之內,的確是江湖人的領地。”
韓孺子心中驚訝,原來楊奉對太后也說過類似的話,他到底站在誰的一邊?
羅煥章點頭稱讚道:“向太后說這話的人很有見識,淳于梟也說過,離皇帝越遠,感受到的威嚴越強烈,所以皇帝總是高高在上,遠離臣民,一旦有人衝過阻礙,來到皇帝近前,那威嚴也就變得不足為懼,江湖上所謂‘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