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入火坑,他現在可是太后的心腹寵臣,以後殺你的人肯定也是他,真的,他長著一副弒君的面孔,我若是當了皇帝,第一件事就是把他除掉。”
韓孺子猜不透楊奉的底細,可是那個太監留給他的印象實在太深了,如果只能選一個人成為“同夥”,他寧願是楊奉。
東海王對皇帝的最後一點敬畏消失了,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計劃,“你把皇位還給我,這叫禪讓,從前有過這種事,到時候就說你身染惡疾,無法執行帝王之責,這很簡單,難的是怎麼能扳倒太后……真是奇怪,有件事我一直沒弄明白,舅舅為什麼同意將南軍大司馬的印綬交給上官家的人呢?那可是京城的一半軍隊啊。而且做出如此之大的讓步之後,居然沒讓我當上皇帝,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他的聲音太大了些,房門開啟,景耀那張麵糰似的白臉探了進來,“太祖在看著呢。”老太監的身姿與神情畢恭畢敬,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
房門慢慢關上,東海王從嗓子眼裡擠出聲音,“景耀也是奸臣,師傅說得沒錯,太監都是奸臣。”
韓孺子不知道誰是奸臣、誰是忠臣,只知道自己危在旦夕,如果沒有奇蹟發生的話,他永遠也見不到母親了。
他扭頭又看了一眼東海王,心裡很清楚,就憑他們兩個剛過十三歲的少年,除了互訴苦惱,在皇宮裡寸步難行,別的事情什麼也做不成。
東海王則要自信得多,突然從後面爬過來,他太興奮了,差點將韓孺子撞倒,“我有辦法對付太后了!而且非常快,明天就能實現!”
第六章 衣帶詔
當皇帝很輕鬆,韓孺子什麼都不做,也不影響朝廷的運轉和天下的穩定,當皇帝也很煩瑣,一舉一動都能直接影響少則數人多則幾萬人,登基是難得的大事,影響尤其顯著,成千上萬的人在為此奔波忙碌,禮部是其中最重要的執行者。
禮部尚書將親自向皇帝講解登基時的禮儀制度,東海王的冒險計劃就要用在此人身上。
“大臣向來支援皇帝,反對內宮干政,禮部尚書叫什麼來著……元九鼎,明天你偷偷給他下一道御旨,讓他號召滿朝文臣救駕。”
韓孺子笑著搖搖頭,“不行吧,大臣們上次包圍太后寢宮和太廟,好像也沒起多大作用。”
“那不一樣,上次大臣們是自發行動,沒有御旨,就沒人牽頭,所以好幾百人只敢動嘴,不敢動手,有了你的旨意,反對太后的行動就名正言順了。”
“怎麼……弄御旨?直接跟禮部尚書說話嗎?”韓孺子有點心動。
“當然不行,你旁邊肯定有人監視,得下密詔。”
“密詔?”
“對,就是那種……我在書上看到過,叫衣帶詔,你把旨意寫在腰帶上,悄悄交給元九鼎,他一下子就會明白。”
“以前有皇帝這麼做過?”韓孺子十分驚訝,對這個主意的興趣更多了一些。
“你只學寫字,不讀書嗎?”
“母親給我講過很多故事。”
東海王忍住笑,嗤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門口,低聲說:“這是前朝的故事,史書上記著呢,本朝的第一個衣帶詔,就由你來寫了。”
“寫什麼?”
“我不用什麼都教你吧,就寫你被軟禁,要求大臣們廢除太后,立刻救你出宮。”
“要廢除太后?”
“噓,小點聲,皇宮裡全是太后的耳目。”外面又有腳步聲傳來,東海王回到自己的蒲團上,嘶嘶地說:“今晚你寫好衣帶詔,明天交給元九鼎,頂多三天,大臣們就能成事,然後你將皇位禪讓給我,你若敢反悔,我就讓崔家把你殺掉。還有,得寫在皇帝專用的衣物上才能得取信任,紙張可不行。”
韓孺子還有許多疑惑,可是門開了,景耀走進來,跪在門口,膝蓋下面什麼也沒墊,也不吱聲,看樣子要陪兩人到底。
這天剩下的時間裡,韓孺子和東海王再沒機會交流,只能偶爾交換一下眼神,東海王越來越堅定,韓孺子的信心卻越來越少,可他太想離開皇宮回到母親身邊了,為此什麼風險都願意承擔。
想寫衣帶詔並不容易,除了齋戒期間,韓孺子身邊從來不少人,就連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有人睡在同一間屋裡的椅榻上,有時是太監,有時是宮女,稍有聲響就會醒來。
直到次日凌晨起床,韓孺子也沒找到機會在衣帶上寫字。
齋戒第十一天,韓孺子的每日生活多了一道程式,起床之後要去給皇太后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