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卻正說在了紀老太太的痛處。顧家敗了,就是她的孃家敗了。她孃家唯一的兄弟要靠著紀家過日子,她就是沒了孃家撐腰的女人。
在這一點上,她不能跟紀二太太比,因此就更加害怕紀二太太會因此小瞧了顧家,小瞧了她。
紀老太太有這樣的擔心,越發就想要敲打紀二太太。
“你們就在這裡。也要讓她知道些規矩,懂得個長幼尊卑。讓她管著家,不過是我上了些年紀,不願意操心罷了。真當這個家裡,她就是天。她就說了算了!”紀老太太高聲道。
紀老太太要留下顧老舅和江氏來,讓他們看著自己教訓、彈壓紀二太太。這樣一方面是給兩個人出氣,另外一方面也是替兩個人在紀二太太面前立威。
顧老舅和江氏巴不得這樣,只是裝做不敢的樣子推辭了一下,因為紀老太太實在堅持,兩個人才“勉為其難”地答應留了下來。
……
紀老太太打發小丫頭到了紀二太太的屋子裡,紀曉棠和程嬤嬤正在幫著紀二太太整理禮單。
“老太太叫我有什麼事?”紀二太太就問來傳話的小丫頭。
小丫頭就說不知道。她是紀老太太院門外聽使喚的。是紀老太太屋子裡的丫頭打發了她來。小丫頭既沒有看見紀老太太,也沒聽吩咐她的丫頭說什麼。
“我這就去。”紀二太太說著,一邊整理衣裙。一面就站起身來。
“麻煩嬤嬤帶著曉棠先整理這單子,我去去就來。”紀二太太就對程嬤嬤和紀曉棠說道。對於紀老太太這個時候找她,紀二太太根本就沒有多想。今天招待賓客,明天還有家宴。紀老太太叫她過去問些事情,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紀二太太走了。程嬤嬤看著紀二太太的背影,若有所思。
紀曉棠正好抬頭,就看見了。
“嬤嬤怎麼了,是想到了什麼事?”紀曉棠就問。
程嬤嬤就有些猶疑不決。
“並沒什麼事。”程嬤嬤就道。“二太太最近沒請郎中來看看?”
程嬤嬤這樣說,紀曉棠立刻就認真了。程嬤嬤不是那種會說無用的話的人。
“嬤嬤認為該為我娘請郎中看看?我娘最近身子是有些不大好,偏她自己還說沒事。我和爹爹都勸不轉她。嬤嬤看出什麼來了?”
“……那應該是我多想了。”程嬤嬤就道。話雖是這樣說,臉上的猶疑之色並沒有完全褪去。“你娘自己都說沒事。你娘也生過你們姐妹兩個了。”
紀曉棠略愣了愣,隨即就明白了程嬤嬤的意思。
“嬤嬤是懷疑……”
“你娘自己說沒事,應該不是。”程嬤嬤就道。
程嬤嬤低下頭,繼續翻看桌子上的禮單。
紀曉棠的心卻亂了。
前世的時候,紀二老爺和顧霞兒的事,就是在紀老太太生辰的正日子上發作出來的。紀二太太得了訊息,當即就病倒了。
紀曉棠記得,當時紀二太太病倒,就有下血的症候。
那個時候家裡除了請來了李郎中,還請了清遠縣另外一位擅長婦科的關郎中。
兩位郎中得出的結論,都是紀二太太氣鬱成疾,血氣受損。
這樣的症候,可大可小。依著紀家的家底,只要好生調養,沒有調養不好的。但是紀二太太經過那一場病卻元氣大傷,再也沒有完全好起來。
程嬤嬤的話,讓紀曉棠想起當時她看到李郎中和關郎中的情形。
兩位郎中面上都有焦慮之色,除此之外,還有為難以及欲言又止。
這兩個人是商量了半晌,又往紀老太太和紀二老爺那邊去了很久,才做出了同樣的診斷。
當時紀曉棠就有些懷疑,這兩個郎中怕是隱藏了什麼事情沒有說。不過她很快就打消了這樣的懷疑,因為她沒有證據,就只當是紀二太太的病症有些棘手,才會讓兩個人這樣謹慎。但是程嬤嬤的話卻彷彿是一道閃電,在她腦海中劈開了另一扇門。
氣鬱成疾、血氣受損,為什麼會有下血的症候。
有沒有可能,紀二太太那個時候是懷了身孕,只是月份還小,所以大家都沒有覺察。兩個郎中雖然有所覺察,但是也同樣沒有把握,為了不再給紀家、給紀二太太造成更多的痛處,所以才一致決定將事情隱瞞了下來。
又或者,這件事,只是對紀二太太隱瞞了。
紀老太太也許從郎中那裡知道了真相,卻為了保護一些人,故意授意郎中那樣說,大事化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