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過了門,也就不必日日扮男裝了,為了與他在一起,她也著實不易。
她嗯了一聲,竟沒有扭捏,抿起雙唇,看了看他,又問道,“你高興嗎?”
他這才露出笑來,點頭道,“高興,這麼多年,終於可以有一個自己的家了。”
只有與她在一起,才能算得上有家。
她當然也期盼,正彎唇笑,卻見他已經開始暢想,道,“等我加冕禮一過,便正式向你提親,等咱們成了親,就趕緊生一個孩子,嗯……先生女孩好還是先生男孩好?你喜歡什麼?”
而拂清,今次也再不像上回涼州城外戈壁之中那樣,紅著臉說誰要嫁給他,而是忍不住笑他,“這哪兒能挑?自然是上天給什麼就是什麼。”
語罷又忽然有些警惕,一下收了笑,看著他道,“你是不是不喜歡女娃兒?”
蕭鈞一怔,立時搖頭,“怎麼會呢?我只是在想,如果上天真的給我們一個女兒,我一定要好好護著她,不叫她再如你一樣,幼年吃那麼多的苦。”
他語聲認真,雖然語氣不重,卻格外有種力量,忽然叫人心安。
拂清聞言,眼眸竟忽然有些熱辣。
她不錯眼的凝視著他,許久,輕輕摸了摸他的臉,說,“你應該會是一個好父親,我相信你。”
就憑他帶給自己的那種溫暖,她便信了。
而他,也摸了摸她的臉,道了句,“你一定也是個好母親,我相信你。”
話音落下,四目相對,一同回望過往的這一路,竟然都有些百感交集。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這才反應過來,方才的話竟有些煽情。
拂清趕忙重又笑了起來,同蕭鈞道,“好了,不要這麼沉重,這樣大的好事,咱們是不是該慶賀一下?”
蕭鈞沒有反對,頷首應了一聲,“好啊。”
第一百零六章
冊立儲君是國之大事; 除過聖旨,還會有一場冊封儀式。
皇太子冊封禮的重要程度絕不亞於封后大典; 因此不可匆忙,經過禮部慎重研究,最終定在了半月之後。
一來,那是難得的吉日,二來,蕭氏族中還有不少分封在外的郡王及其後代,要等他們進京; 當然需要時間。
而宮中各部也正好趁這半月好好籌備。
立儲之事最終定下,宣和帝的心間也猶如大石落了地。
多少年了; 無論從前再怎麼猶豫,但當此時的決定做下; 也總算了了一樁心事。
夜深人靜,躺在龍床上的帝王,再一次入了夢中。
然而這個夢; 卻著實有些詭異。
——宮闈還是那個宮闈; 但時光卻好似一下回到了許多年前,他黑髮垂肩; 還是年輕的時候。
他漫無目的的穿行其間; 彷彿還是個春日,御花園裡景色燦爛; 哪知只是腳步一轉; 冷不防的; 眼前卻忽然出現了一個青年,眉眼與自己有幾分相似,他猛然認了出來,那竟是自己的兄長,早已經不在人世的前太子。
他心間一凜,正待此時,對方原本清風朗月的一張笑臉,也忽然變得鮮血淋漓,手中還舉著一把尖刀,直直向他撲來,口中咆哮道,“拿命來,還我命來!”
宣和帝狠狠一驚,從夢中醒了過來,止不住的冷汗頻頻。
窗外天色未亮,時間尚早,他卻再也睡不著了。
沒人知道,雖然他已經穩坐帝位二十餘年,但前太子一直是他的心病。
他與這位兄長只差一歲,但只因自己的生母不是皇后,便一直被人看輕。儘管前太子性情軟弱優柔,並不適合繼任江山,而他的能力分明不差,可先皇還是立了對方為儲。
而他卻也不是不知,這位兄長外表看似寬厚,實則對他頗多猜忌,如若他什麼也不爭,有朝一日對方上位,他並不會有好下場。
所以,就算是為了自保,他也一定得先將對方除去。
而有金家相助,他也終於成功製造了一起“意外”,叫對方死在了巡視的路上。這才終於順利繼位,穩坐了二十餘年的江山。
時間會改掉許多人的記憶,有時他自己也會忘了,當初上位時的那一番血雨腥風,只以為是自己民心所向,順理成章。
但今次的這個夢,將他打回了原形。
而再回看當下,他的兒子們,竟也險些經歷這樣一番輪迴。當然了,與當初不同的是,老二那個逆子,純屬自作孽。
他重嘆了一聲,直覺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