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洲上每個民族,都有計算日期的獨特曆法,搞的嶽震已經很難算清楚是何月何日。但是他知道,秋收將近也就代表中秋節不遠了。
中秋,又是一年中秋。或許是,來到這個時代的第一個中秋節過於精彩,那天發生的很多事立刻在嶽震的腦海裡重現。糊里糊塗的坐牢,糊里糊塗的被放出來,還有就是針刺一般的場景,自己眼睜睜的看著父親跪倒在柔福面前。
一年了,整整過去了一年,是短短的一年改變了我們?還是從一年前的那天起,一切就已經改變?
嶽震茫然抬頭,太陽的光暈讓他眯起了眼睛,卻依舊是明晃晃的刺目,就好似去年的那個中秋。
他心裡有無數個理由讓自己忘卻,可是有些印記已經深深的刻在那兒W^w‘w‘。1‘6‘k‘x‘s。C‘o‘m,又怎是說忘就能忘記的?也許會變淡,也許會變得有些模糊,但是隻需一陣輕輕地微風,那些藏在塵封下的往事便會讓人黯然**。
小布赤住的窯洞裡傳出輕微的響動,嶽震趕忙拋開思緒走過去。
可能是小女孩在噩夢中驚醒,睡眼惺忪的布赤坐在床頭低聲的啜泣著。嶽震一陣心痛湊到妹妹眼前,輕輕給她拭去淚水,看著布赤死氣沉沉毫無生氣的眼睛,他忍不住有些傷心又有些煩悶,嘆息著坐到妹妹身旁。
“阿妹,快點好起來吧,看著你這樣受罪,阿哥心裡好難受。”
他不知道一團混沌的布赤,能不能聽懂自己在說什麼。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突然有了傾訴的**,想把心裡的話說給妹妹聽。
“阿妹,阿哥的心裡很亂,你說阿哥是不是一個亂七八糟的人呢?月亮是個好女孩,阿哥很喜歡她。可是我心裡卻沒辦法一下子就忘記柔福,這樣對月亮不公平,我自己心裡也知道這樣不對,明明知道我們在一起只會是一場悲劇,可是···”
嶽震坐在妹妹身旁嘮叨著,有些話根本沒有條理。他沒有看到,拓拔月已經洗好了衣服回來,此刻她靜靜站在窯洞門口,透過門簾上窄窄的縫隙,靜靜看著一大一小並肩的背影。
“阿哥想起在布哈峻,想起和尚爺爺讓師兄帶的話。相濡以沫,相掬以**,不若相忘於江湖。相忘於江湖,可是他們出家人又怎能知道,這並不容易···”
“她的身後是大宋皇帝,皇帝的手裡攥著一把刀,刀就懸在父親、哥哥、姐夫頭上,就懸在我們岳家的頭上。阿哥真的不敢想,有一天為了各自的親人,我們將要反目成仇,我們會不會刀劍相向?”
一個‘她’勾起嶽震心頭的煙雨江南,也好像一粒小石子,落入門外人兒的心海,激起漣漪一圈又一圈。
烏蘭綠洲上聲勢浩大的秋收終於開始了,整片整片的莊稼被割倒、打捆,一捆捆莊稼又被整齊的碼在了窯洞頂上。從上面看下去,一排排的窯洞淹沒在焦黃色的海洋裡。
不放心值夜的拓跋月,等到布赤安靜的睡去,嶽震也登上了南面的土牆。沒有了燃燒的火把,寬大的土牆上黑黢黢的,這顯然是為了讓牆頭上的箭手看得更遠。值夜的拓跋族人也都換成了深色的衣服,就算最喜歡白色的拓跋月也不列外。
手扶垛口遠眺的拓跋月,聽到腳步聲回頭看是嶽震,夜色裡的大眼睛滿是歡喜。
周圍夥伴們看到月亮的情郎出現,不免又是一陣調笑,好在嶽震已經和他們相當熟悉,自然也就不像剛來的時候那麼尷尬。與族人鬥嘴的拓跋月寡不敵眾的敗下陣來,小夥伴們這才得意洋洋的揚長而去。
一直含笑觀望的嶽震,很是羨慕之餘又不禁心生一個疑問。“月亮,怎麼你們拓跋族老的老,小的小,你們族裡的中年人都到哪裡去了?”
片刻前還是氣鼓鼓,心有不甘的拓跋月頓時臉上一黯,幽幽答道:“不止我們拓跋人,這裡的部族也大都如此。十年前,為了保衛家園,烏蘭綠洲人和庫莫奚人有過一場生死之戰,我們幾乎損失了整整一代人。其中是拓跋族受創最深,我們父母的那一輩人,十有**死在了那場戰爭中。”
“庫莫奚人?”嶽震皺起了眉頭“怎麼從未聽人說過?你們就是防備他們?”
拓跋月的悲傷裡明顯又多了一些憤慨,說話的聲音也高亢起來。“惡有惡報!那場戰鬥後庫莫奚人也是元氣大傷。聽爺爺說,那個**的族群已經退到了沙漠的最南端,好多年沒有出現過了。”
嶽震很不是滋味,烏蘭綠洲人掙扎在天災人禍交織的夾縫中,真是很艱辛。輕輕的將少女攬到懷裡兩人一起眺望遠方。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