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知府幹笑一下,他怎麼敢:“下官此來,是特來向大人請罪的!昨夜大人當街遇刺之後,下官震驚萬分,並會同譚千戶連夜搜查城中各處,現在已經派人加緊搜捕了,想必很快就能將那些亂黨賊子找出來的!”
話雖如此,他自己也知道能找到人的機會微乎其微,昨晚不能當場抓住,現在再想抓,就很麻煩了,如果刺客還有別的身份作掩飾,官兵們在搜尋的時候,肯定也只會往平民百姓家裡去搜,這樣就會錯過許多線索,無異於大海撈針。
這事範知府身為地方官,的確有責任,但唐泛卻是親身經歷過那些刺客的厲害的,對方明顯是有備而來,而且還能全身而退,只要他們在城中有棲身之所,到時候往裡頭一藏,天亮的時候再裝扮成尋常百姓出城,誰還能找得著?
所以唐泛並沒有過多追究範知府的責任,反是道:“範知府不必自責,此事你已盡到責任,再說這事誰都預料不到,就不必提了,不過今後還需要小心些,這樣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第二回了。”
範知府戰戰兢兢:“大人教訓得是,下官知錯!大人,您那幾位手下此番都受了傷,下官特別從譚千戶那裡借了幾個身手利落的兵將,以供大人差遣,不知您意下如何?”
他的性格行事跟陳鑾截然不同,陳鑾是仗著靠山完全不把唐泛放在眼裡,範知府則是生怕行差踏錯,被欽差怪罪,繼而烏紗不保,所以對唐泛極盡巴結之能事,唯恐伺候不周。
唐泛想了想,現在汪直給他的四個人,有兩個重傷,他身邊現在能用的人手銳減,便頷首道:“那就安排他們在官驛四周護衛罷,有勞你了。”
上官願意接受自己的好意,也沒表現出追究的意思,範知府很高興,順便偷偷抹了一把汗:“這是下官分內之職,應該的,應該的!”
範知府走後,陸靈溪就進來了:“唐大哥,範知府找來的人,都是軍中士兵,身手再好也有限,估計叫來再多也頂不上我一個!”
唐泛:“你不是在休息麼,怎麼又起來了?”
陸靈溪笑吟吟道:“你都起來了,我哪裡還睡得著,我說過了,你走到哪,我都要跟到哪,不然怎麼保護你,像昨晚的事情,我可不想再來一次了!”
他的臉色有點蒼白,但精神還不錯,年輕人恢復得快,傷勢也比席鳴他們要輕一些,只要別動到受傷的那一邊胳膊,一般來說是沒什麼問題的。
“陸公子說得不錯!”席鳴和韓津從外頭走進來,接上陸靈溪的話,昨夜他們倆是四人中受傷比較輕的。“大人,昨夜那撥人未能得手,肯定還會捲土重來的,您身邊不能沒有人。”
唐泛皺眉:“但你們的傷勢……”
席鳴灑然一笑:“沒有內傷,還能走動跑跳,大人不必擔心!”
他們既然如此堅持,唐泛也就不好再反對:“那既然這樣,等用完早飯,席鳴和韓津隨我去見沈坤修,益青,你去問範知府要林珍的屍體,再找仵作仔細檢查死因。”
林珍就是那個上吊自殺,臨死前寫血書計程車子。
這件案子一日沒有查明,一日就無法重新進行院試,因為案子還涉及了其他十幾個生員的秀才功名,如果坐實了他們作弊的嫌疑,那麼林珍死了就是白死,就是畏罪自殺,那十幾個人的功名也不可能恢復,如果最後證明是沈坤修粗暴斷案,弄出冤假錯案,士子們並沒有作弊的話,那麼沈坤修的仕途就完了。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命題,而現在案子如何斷,全部都掌握在唐泛一個人手裡。
換了別的官員,就算不做賊心虛,現在肯定也會趕緊想方設法跟唐泛套近乎,免得唐泛因為被怠慢而惱羞成怒直接往士子那邊傾斜,但沈坤修卻偏不,從昨天到現在,他根本就沒露過面,甚至沒有找人過來問候唐泛一聲。
也不知道是心中過於坦蕩,還是自恃清高過甚了。
席鳴與韓津齊齊應是,陸靈溪卻點不願意:“唐大哥,要不我跟席鳴他們換換?”
唐泛拍拍他的腦袋:“聽話。”
陸靈溪幾不可見地憋了癟嘴,安分了。
上門拜訪要先遞帖子,但唐泛是欽差,不必受這個規矩限制,他直接就帶著席鳴和韓津來到沈坤修下榻的地方。
城中有兩個官驛,唐泛他們住的是其中一個,還有另外一個,現在被沈坤修住著。
沈坤修是江西學政,常駐衙門在南昌府那邊,他在省內各府巡查時,都是在官驛下榻。
他現在深受案子困擾,輕易都不出門,唐泛去的時候,他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