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瑜:“沒有人瞧不起你,你何必將別人的閒話放在心上?”
賀霖騰地坐起身:“我怎能不放在心上!二十年前在賀家,最風光的人是我!那時候他們都說我將會是賀家這一輩裡第一個考中進士的,結果呢,現在二十年過去了,我連舉人都考不上,這不是笑話是什麼!我知道你嫁給我,覺得自己委屈了,既然如此,那你就……誰!滾進來!”
他話沒說完,外頭就響起敲門聲,賀霖忍不住怒喝。
片刻之後,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在唐瑜身邊伺候的小丫鬟怯生生地進來,對二人道:“二奶奶,外面來了位年輕公子,說是您的弟弟。”
唐瑜擦乾眼淚,欣喜道:“一定是他了,算算日子,他今天也該到了,快走,我們出去迎一迎他!”
“慢著,”賀霖從床上爬起來,“我也去。”
他是極要面子的人,哪裡有小舅子上門探親,姐夫還躺在床上裝醉的道理?
唐瑜道:“老爺身子不適,就先歇著罷,潤青不會介意這個的。”
賀霖冷笑:“莫不是你怕我這個秀才姐夫,給你那個大官弟弟丟臉?”
他的自尊心竟是如此地高,總能將別人的好意曲解。
見到久別的親人在即,唐瑜心中喜悅,也不想和他多起爭執,便讓丫鬟趕緊服侍老爺更衣,自己則先讓人出去招呼一下,等賀霖整理好衣著,夫婦二人這才往大門走去。
事實上在唐瑜得到稟報之前,唐泛在賀家門前險些就遭遇了閉門羹。
怪只怪他來得不巧,正好趕上今天賀家大宴賓客的日子,許多人拿不到請柬就想著渾水摸魚混進去,結果這種人出得多了,門子都有點麻木了,一看到他自稱是賀家二奶奶的弟弟,就下意識覺得他也是想進去騙吃騙喝的。
不過多虧唐泛生得一副好皮囊,身邊又還帶著下人,怎麼都不像是蒙人的,門子不放心地多盤問了幾句,在嚴禮他們不耐煩發飆之前,終於進去找人傳話了。
嚴禮瞧著人進人出的賀家,小聲對唐泛道:“公子,其實這賀家也算不上什麼大族,還擺譜呢!”
唐泛失笑:“你是京城來的,自然覺得沒什麼,京城天子腳下,隨便一個勳貴府邸,都比這氣派多了,可問題這是香河縣,廟小佛也小,已經算不錯了!”
二人正說著話,從裡面走出一男一女兩人。
其中那位年輕少婦見了唐泛就熱淚盈眶,唐泛雖不至於失態,可也是心情激盪。
“姐姐!”
“毛毛!”
一腔久別重逢的狂喜頓時變成哭笑不得,唐泛鬱悶道:“姐,你能別喊我這個小名麼?”
蓋因當年唐泛剛出生時便頭髮濃密,精靈可愛,唐家上下對唐泛喜愛異常,尤其是唐瑜這個姐姐,更將唐泛當成最心愛的玩具一般,成日抱著不肯撒手,還給他起了這麼一個小名。
民間都說小孩有個賤名好養活,對這個不倫不類的小名,他們父母不僅沒有表示反對,還真叫了起來,如今唐家長輩早逝,知道這個小名的,自然也就剩下唐瑜了。
“這名字多好聽,怎麼就不讓叫了!”唐瑜摸摸他的頭髮,又捏捏他的手,眼睛裡滿滿都是喜愛和激動。“你瘦了,也高了。”
唐泛笑眯眯地任她上下其手:“是瘦了,才顯得高。”
賀家大門前今日人多,姐弟倆在這裡認親,很快就引來不少注目。
賀霖見狀,輕咳一聲:“還是進去說罷。”
唐泛這才注意到賀霖還站在旁邊,拱手道:“姐夫別來無恙?”
賀霖笑著點點頭:“一切安好,你姐姐念著你許久了,你既然來了,就多住些時日。”
唐泛笑道:“正有此意,姐夫不嫌我叨擾就好。”
就在他們說話的當口,賀家其他人想來也聽說唐泛到來的訊息,便派人出來相迎。
賀英致仕前是從三品,其妻許氏也是有三品誥命的,二人自然不必出來親迎,來的是賀家老三,也就是今日宴會的主角,剛中了舉人的賀軒。
賀軒顯然比他二哥會做人多了,起碼臉上那副驚喜的模樣,甭管是不是做戲,都表現得比賀霖熱烈多了。
“難怪我說今日怎麼喜鵲在枝頭喳喳叫呢,原來是潤青兄到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按照官場上的稱呼,賀軒得向唐泛行禮,稱一聲唐大人,不過作為親戚,這樣做反倒顯得生分了。
唐泛在姐姐嫁入賀家以後,也曾上門探望過一回,跟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