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人也都算相熟。
賀軒招呼著唐泛等人:“來來,先進去再說,我爹孃聽說你來了,都高興得不得了!”
唐泛笑道:“許久不見,我也先去向賀家伯父伯母問個好罷,不過今日這裡怎的如此熱鬧,可是有什麼大喜事?”
賀軒作為當事人不好意思回答,旁邊賀霖便道:“確實是大喜事,我這二弟中了舉人。”
唐泛:“這果真是大喜事,恭喜恭喜,明誠兄可要賞我杯水酒啊!”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邊不著痕跡地看了賀霖一眼。
果然瞧見他那姐夫面色淡淡,顯然不是為弟弟高興的神色,唐泛不由暗歎一聲,心想這姐夫的科舉道路也確實坎坷,若說資質平庸也就罷了,明明小時候天資過人,屢屢受到長輩的嘉獎,神童之名傳遍全縣,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越發無法忍受從高處跌下來的失落感吧。
從來沒得到過不覺的怎樣,得到了又失去,估計才是最令人難受的。
賀軒笑道:“豈敢說賞,你這大忙人難得有空來探親,賀家簡直蓬蓽生輝!”
唐泛也笑:“這話就折煞我了,莫說賀伯父官至三品,賀家大哥如今也是四品知府了,怎麼說都是我的前輩,豈有我放肆的份?”
賀軒嘿嘿一笑:“那可不一樣,我爹和我大哥都是地方官,你可是京官,還是翰林出身,單憑這個就比他們高上一籌了!”
他似乎也知道自己這樣說有點不敬,是以這句話是湊近唐泛壓低了聲音說的,只有兩人聽見。
唐泛搖頭失笑。
香河縣雖然距離京城不算遠,但唐泛罷官的事情畢竟才沒過多久,不可能這麼快就傳到這裡來,只怕他們現在還以為唐泛是在刑部郎中任上呢。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這賀家三兄弟,性情自然各異。
就說這最小的賀軒,備受家中父母喜愛,性子也比賀霖要活潑許多,單就相處來說,別人肯定樂意跟一個笑口常開的人往來,而不會願意跟一個成天暮氣沉沉,板著張臉的人相處。
唐泛也不例外。
不過賀霖才是他姐夫,他也不能光顧著跟賀軒說話,冷落了賀霖,便笑道:“明誠兄,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咱們也不是外人,你不必忙著陪我了,還是隨意就好,反正還有姐夫在呢。”
賀霖的臉色略有緩和,正想說話,卻聽賀軒道:“那可不行,你的身份比咱們縣太爺還高,必是要坐首席的,來來,先與我去拜見我爹再說罷!”
唐泛看了賀霖一眼,果不其然,後者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賀軒直接拉著他往裡走,唐泛也不好反對,便跟著來到內廳。
賀英看見他,果然十分開心,起身迎接,還對別人介紹道:“這位是唐泛唐潤青,成化十一年乙未科殿試第四,入翰林院為庶吉士,如今在刑部為官。”
這履歷一擺出來,檔次立馬就不一樣了。
在場眾人,包括香河縣縣令,看他的眼光頓時也都變了。
這年頭士林中人互相結識,首先互報姓名,然後將自己的履歷擺出來,庶吉士出身自然是最清貴的,如果不是,就說明自己是哪一年的進士,如果大家是同年,那就更好了,彼此互稱年兄,否則就按照中進士的年份來敘交情,稱呼前輩後進等等。
放眼香河縣,除了賀家老爺子賀英,和已經在外為官的賀益之外,還真沒有一個身份能比得上唐泛的,就連翁縣令,也只是七品罷了。
眾人紛紛起身,向唐泛行禮,口稱大人。
翁縣令與唐泛也互相見禮,論的卻不是官職,而是士林輩分,也就是中進士的年份。
因為是成化八年的進士,比唐泛還要早一科,所以唐泛見了翁縣令,還要口稱前輩,翁縣令因為品級比唐泛低,也不敢拿大。
這年頭官場上的規矩就是這麼麻煩。
唐泛還禮之後,又以晚輩的身份向賀英見禮。
賀英拈鬚受了他的禮,笑著道:“老夫早些日子便聽老二說你要過來,沒想到正好碰在今天,也是巧了!”
唐泛笑道:“小侄也覺得很巧,明誠兄中舉,這是大喜事,還未向伯父道賀。”
賀英搖搖頭:“他若有你與他大哥的一份長進,我便滿意了,今日也是卻不過鄉親們的熱情,這才擺了幾桌酒,讓你見笑了。你既然來了,就多住些時日罷,你姐姐與姐夫都很掛念你。”
唐泛道:“正有此意,那就叨擾伯父了。”
賀英又有點奇怪,本想問他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