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那裡,用世俗的稱呼喚他們,然而換來的卻是長達十日的嚴苛訓練,並且從此再也不許她這樣叫。
她在世界上的第一個親人先是哥哥,然後再是爹孃。每當她傷心難過時,只有葉蓮予會安慰她,想方設法地逗她開心,做好吃的給她,在她受罰的時候陪她一起受罰蓮。
谷裡,真心對待她好的只有他一人。
爹孃從不對她和顏悅色,向來只會直呼她的名字,對她的所謂關懷也只有無情的訓練和考驗。
但饒是如此,葉蓮燈骨子裡的倔強在那時就初現端倪。她知道了爹孃這層關係後,偏偏要“阿爹”“阿孃”地衝他們叫,不管有多重的懲罰,只要她不死,她就會一直這樣叫他們。
後來,他們膩煩了對她的各種懲罰,便由著她這樣稱呼,她便成了谷中唯一一個能夠用另一種稱呼他們的人,雖然他們待她的態度仍是冷漠而嚴苛。
八歲那年,母親曾嘗試讓她學毒,第一課便是要她用羽金花毒死一隻小兔。
羽金花是一種很折磨人的慢性毒,中毒者死狀慘烈無比,僅僅是一點便能讓小兔瞬間死亡。但是母親要她不僅給小兔下毒,還要在她的要求下定時給小兔解毒吊命,等它恢復得差不多在繼續用毒。並且,要她全程盯著小兔毒發的過程。
她守著那隻小兔守了一天一夜,按照母親的要求她要過的第一關便是讓小兔在毒發的狀態下撐過七天。
她不忍,便去求助十四歲的葉蓮予,問有沒有什麼方法能夠徹底治好它。
葉蓮予搖了搖頭,並告訴它即使吊著它的命也只能讓它在折磨中再活半月。
她看著每日抽搐痙攣的小兔,終於,在母親第二日來的時候當著她的面,一把匕首下去親手了結了小兔的性命。
那一刀,磨磨蹭蹭,下手不穩,幾乎是她持刀生涯中的敗筆。
血濺在母女臉上,母親凝視了她很久。
但她最終什麼也沒說,也並沒有懲罰她,只是再也不教她用毒。
那是葉蓮燈所殺的第一條生命,在八歲那年裡,一直是她噩夢的根源。
後來,父親給了她一把刀,交給了她更加霸道的武功。
在武學上,她一直很有天賦,不苟言笑的父親把自己的真傳交給她,很快就被她就修煉得出神入化。
有一日,父親難得地對她笑了。
並說道:“你可以殺人了。”
蓮谷是一個封閉的存在,有人拼命想進來,也有人拼命想出去。
葉蓮燈要做的就是殺掉那些冒死進來和叛逃的人。
於是乎,從八歲開始,一直到十四歲,她都每日提著刀浸在血雨中。她殺了很多與她無關的生命,但那時的她尚且不懂生命的意義與價值,腦海中沒有對錯之分,父母說什麼就是什麼。
但是那隻死去的小兔總會在半夜入夢來,頂在無數人的脖頸之上,他們靜靜望著她,什麼也不說,但面容哀慼像在哭。
她跑去問葉蓮予為什麼,他說她是心智尚不成熟,過幾年就會好的。然後照例像往常那樣打鬧一會兒後把她逗笑,再溫柔地安慰她。
然而,依然沒有人告訴她是非對錯,也沒人告訴她為什麼刀落下的同時她也會難過。
後來,隨著年齡增長,即便整日扛著刀,她也出落得越來越漂亮,蓮谷上下的僕從也會對她的外貌變化用“驚人”來形容,偶爾還會說她“長大了以後一定比夫人還漂亮”。
但是她的刀也越來越快,眼神越來越冷。
以前有年齡相仿的谷內小孩約她玩耍,她大多時候還是會在訓練之餘偷偷去的,但現在已經沒有人願意和她玩了,她的眼睛裡已經失去了童真。
在父母的訓練下,僅僅十一歲時,她便已是蓮穀人盡皆知的冷血劊子手。
直到十二歲那年,蓮谷來了一個很特殊的病人。
蓮谷作為以醫術聞名的藥谷,有不少人前來求醫,但是這個人卻是“被迫”來蓮谷求醫的。
男人大概三十來歲,葉蓮燈看到男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和其他病人不一樣。他的眼中並沒有強烈的求生意願,反而像是她刀下看到的最多的眼神——求死的眼神。
伴隨著這個男人出現,谷中似乎暗暗在發生變化。
父母整日忙得不見蹤影,葉蓮予代替了父親教她武功,但其他時間連他也很少再有時間陪她一起玩樂。
父親命令她“嚴加看管”這個病人。
他廢了雙腿,沒有內力,是個十足的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