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紅楓——”
劉嬤嬤抬起頭,剛想回答,瞥眼卻正見問蓉正冷盯著自己,眼神刻厲,緩緩搖了搖頭。
她將已半出口的話生生吞下去,悶著臉道:“回老夫人,奴婢……不知……”
“我知道!”——
一個聲音便在這時從院中傳進,駁斷了她的話語,高冷而倨傲。
接著,一道遍身暗緋的身影徐徐走進,傲然挺立,眉目冷揚。
“分院的,便是後院紅楓苑的二等掌事,王錦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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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霜選擇在此時將先前的往事說出來,本意其實並不是為了尋機膺懲任何人,她只是在眼下情形下,所孤擲的最後一注賭注。她想賭一把,用老夫人與長公主的同情,來嘗試是否可扭轉自己的敗局,即便賭輸了,她也希望家主可知曉公府中所存在的這種恃強欺弱的現象,或也可能就此阻斷了這種風氣。
可她萬萬沒想到,事情竟會是這般發展下去。公府內院積弱多年,一個劉嬤嬤,早不是能拔出根本的源頭。這些人的關係就好似一根根鉤子勾連在一起,如今其中一根斷裂,接連的一整根線條便都會牽連而出,終會絞出一陣不小的波瀾。
她想,她還是將事情想得簡單了。
但是事已至此,她也不能再退回去,只能硬著頭皮去繼續面對。
那遠遠傳來的聲音淡漠冷傲,臨霜卻一瞬聽出了是誰,可不正是當初在蘭亭閣教習的紅玉姑姑?顯然的,紅玉是聽聞了晴源居這邊的風波,這才親身趕到。讓她沒想到的,是她並非孤身而來,而是還帶著許多人。秋杏、阿圓、一些同她一起入府的丫頭、甚至浣衣苑的朱嬤嬤……一行人頗有浩蕩之勢,徑朝著正堂方向走近。
直到臨得近了,其他人在堂外停下腳步,紅玉一人隻身走入,先是目光淡掃了一下問蓉與錦心,而後才向堂上行禮,道:“奴婢後院蘭亭閣紅玉,未經召擅入東院面見家主,還望老夫人、長公主見諒。”
“紅玉?”堂上的老夫人見了她,不禁微微一訝,笑問道:“你怎麼來了?”
紅玉也曾是老夫人身邊的貼身侍婢,那時她年紀不大,人雖冷傲,卻異常聰明伶俐,頗得老夫人的歡心,便連紅玉之名都是老夫人親起。只因她愛好緋色,又人如冷玉,故賜名紅玉。可是據說後來不知她犯了何錯,本該錯及出府,但因老夫人不捨,便教問蓉發配在了後院,又慢慢做了蘭亭閣的掌事。
面對老夫人,紅玉的臉上雖沒太多表情,目光卻已然柔軟了。她微一拂身,視線有意無意擦過問蓉,說道:“回老夫人話,紅玉此番冒昧,實在事急從權,望老夫人、長公主見諒。”
“哦?”老夫人有些訝異,回想起她剛剛的話,一瞬又起了疑問,道:“你剛剛說,你知道是誰分的院?”
一側的問蓉臉色突變,唇色褪得剎白。
“是。”
靜將她的神容變化收進眼底,紅玉如實說:“回老夫人,長公主,分院的,便是紅楓苑的二等掌事,王錦瑜。”
問蓉眉宇頓時一皺。
錦心亦臉色一暗,雙手不自覺揪起裙襬。
“二等?”倒是長公主眉宇微蹙,神色有些迷茫,“怎麼會是二等?”
國公府奴婢等級有律,閣苑掌事,非一等以上奴僕婢女不得擔當。因一等以上奴婢的品階僅家主可指認,故府中各閣苑的掌事,也多由家主所遣派。
只是國公府院大人雜,各種亭樓閣苑繁多,除卻一些重要的大苑閣,一些小苑偏閣便多交由大嬤嬤與掌事指派人手。這般舉措雖有利於減輕家主負擔,卻存有弊端,大嬤嬤指派時,不乏會以個人好惡有偏私之舉,只是無論如何偏私,府規的等級制度不可廢斷,更從未有過二等掌事的先例。
紅玉微微一哂,目光靜偏落在問蓉的臉上,與她四目相對,淡道:“這般,便要問問蓉姑姑了。”
“問蓉?”老夫人微愣,回頭看了問蓉一眼。
紅玉繼續道:“若非問蓉姑姑無晉一等婢之權,而今這王錦瑜,恐怕已是一等婢了。”
問蓉的手遽然緊握,目光如劍,死死地盯住紅玉。
老夫人更加聽不懂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問蓉立道:“回老夫人的話!奴婢,不知紅玉在說什麼啊!”
“姑姑現在不知無妨。”紅玉不動聲色,召喚著令隨婢遞過兩折記冊,交給老夫人與長公主,“還請老夫人與長公主先看看這個。”
老夫人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