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二話不說,提著衣襬麻溜兒地爬上馬車,將兩指往那老婦人的腕上一搭,不由目光一緊,忙又俯身趴在她的胸前聽了聽,果然也沒了動靜。
中年男子在一旁狐疑地看著浮生忙來忙去,不住地搖頭,面帶悲慼之色。
浮生被他的哭聲鬧得心煩,不由抬眸瞪他一眼,怒道:“哭什麼哭,趕快幫我把老人家抬下馬車!”
中年男子被浮生罵的一個機靈,雖不知她是何用意,卻被她的氣勢震懾住,忙聽話地招呼下人們一起,將老婦人抬下馬車。
馬車四周漸漸聚攏了一群看熱鬧路人,大家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小丫鬟從馬車裡抱出錦被,手忙腳亂地鋪在地上,幾個家僕在浮生的指導下將老婦人仰面平放在錦被之上。
浮生半跪在地上,扒開老婦人的眼瞼看了看,忙將左右掌疊放在她的心口,撐著勁兒用力地按了幾下,接著一手輕按著她的額頭,一手托住她的下巴,輕輕一抬,然後重重地吸入一口氣,俯下頭嘴對嘴輕輕往老婦人口中吹氣。看著老婦人胸口漸漸鼓了起來,忙直起身,繼續重複方才按壓胸口的動作。
老婦人的兒子並下人以及圍觀看熱鬧的人全驚得目瞪口呆,他們可從未見過如此‘驚世駭俗’的治療方法,這樣對著病人的身體又捏又按,還嘴對嘴的吹氣,簡直是對病人的一種侮辱!
老婦人的兒子幾次想衝上來阻止,見浮生認真專注的樣子,還是忍住了。他心裡盤算著,就讓這姑娘姑且一試,若是得會兒醫不好,定與她新賬舊賬一起算!
一聲輕咳響起,在場所有人,包括浮生的心裡都是‘咯噔’一下,大家夥兒不由自主地湊上前一些,看見那老婦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浮生停下手中的動作,方才太過於緊張,此時精神一放鬆,雙腿立馬軟了軟,不由向後一仰,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老婦人眨眨眼,將疑惑的目光掃了一圈兒,最終落在中年男子的身上,虛弱地喚了一句,“我兒——”
中年男子眼中一熱,‘噗通’跪在地上,爬上前握住老婦人的手,道:“娘,兒子以為你已經——”說著,鼻頭一抽,頓時泣不成聲起來。
人群先是鴉雀無聲,忽而爆發出一陣熱鬧的掌聲,大家親眼瞧見老婦人起死回生,覺得稀罕,不由心悅誠服地盛讚起浮生的醫術來。
浮生咧開嘴,笑呵呵地回應著‘粉絲’們的熱情,餘光瞥見對面酒樓欄杆處立著一排身影,不由抬眸往上看去,只見迎風而動的簾幕間,有一白衣公子與幾個甲士前後而立。
看這白衣公子的模樣,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卻頗有一副老成持重的氣質。從他的衣著打扮,以及有甲兵護衛這一點兒上,可以猜到,此人應該是官宦人家的公子哥兒。
這人既在二樓上看熱鬧,定是將方才的情形悉數看了個清清楚楚。
那中年男子攙著被救的婦人湊上來致謝,浮生來不及細思,忙收回目光,與他們一通寒暄,母子兩人熱情地邀請浮生過府一敘,卻被浮生堅決推辭掉了。
目送母子二人離開,再往對面望時,二樓上空空如也,已沒有了方才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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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回到客棧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方才被那母子纏著好一陣感謝,見浮生不肯過府,便又拿了謝金要給浮生。浮生堅決不受,雖說她現在是缺銀子,可她方才危難之際出手相助,圖的並不是這個,如果受了,無疑就是對方才救人動機的侮辱,這個她是萬萬不能做的。
那母子見浮生堅決不受,於是便留下姓名,讓她以後有困難,儘管來找他們。這中年男子其貌不揚,卻竟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富戶,浮生小小吃驚了一把,卻也未多放在心上。
客棧門口已經掌上了燈,浮生抬眸看了一眼門上的招牌,正要提足往裡面走,忽然迎面飛過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正好砸在浮生懷裡。浮生蹙眉一瞧,白底碎花包著一堆衣物,正是她自己的包袱!
這是唱的哪一齣兒?!
浮生又氣又惱,抬眸一瞧,只見角門的窗子已被人無聲無息地開啟,有人從裡面探出頭,拼命地朝她招手。浮生認出這人正是店小二,不由納悶兒地湊上前,將手中的包袱一揚,道:“小二哥,這是什麼意思?”
小二側眸瞥一眼客棧大門,急道:“姑奶奶,你什麼時候惹上官府的人了?抓你的人這會兒就候在大堂裡呢,你趕快逃吧!”
浮生一頭霧水,這小二的話沒頭沒腦,她完全搞不清狀況,正要再詢問,忽聽大堂裡傳來一個威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