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蔣釗,聽名字也知道,自然是親哥兒倆。他眼下在天王麾下做諫議官,平常說話直來直去慣了,正因為這樣才投了天王的脾氣。不過,這私底下嘛,可就有點叫人受不了。剛才多有得罪,請沈兄千萬被見怪。”
諫議官,早前聽說順天王高鳳翔居潼關,擬照朝廷自建了一套官制。沈寰想了想,估摸著這個陌生的官名大該就相當於六科廊的言官。
朝廷的言官她是知道的,一群講話文縐縐,遣詞造句佶屈聱牙的傢伙。最擅長就是口誅筆伐,以文雅殺人無形,可謂兵不血刃。
看來天底下做這行的都差不多,至起碼氣人和吵架的天份都很高。
這廂白音聽罷,想的卻是別的事,打量蔣氏兄弟一刻,狐疑道,“你們倆不是拜把子的,也不是堂兄弟,竟然是親兄弟?”
也難怪她起疑,面前這倆人要說有相似之處,那也只能說,都是男人這一點而已。
蔣鐸是個國字臉,一身英武氣的北方漢子。那個蔣釗呢,斯文漂亮,俊秀的像是畫中人。尤其是精緻的五官輪廓,白瓷一樣細膩的面板,還有比尋常人較淺淡的瞳仁顏色,都好像帶著那麼點子異域風情的味道。
蔣鐸像是早就習慣被質疑,呵呵笑著,“可不是真的親兄弟麼,如假包換。看著雖不像,可也沒法子。我們倆一個像爹,一個像娘。不過,不過也確實不是一個娘生的……”
原來如此,沈寰對別人的家事不感興趣,點點頭,“既然令弟介意在下身份,那在下也不便多留二位。沈某還有事,就請二位自便罷。”
蔣鐸還要再辯白,蔣釗已起身,拉了拉他的衣袖,一改方才的犀利冷峻,神情頗為乖巧溫順,“哥,人家都下逐客令了。”
分明就是幼弟和兄長撒嬌,蔣鐸也很吃他這一套,無可奈何的笑笑,跟著起身抱拳,“打擾沈兄了,那,那咱們改日再會。”
等人一走,白音立刻摔摔打打上了,滿肚子怨氣傾囊道出,“什麼玩意,一副小白臉樣兒!跑到小娘面前花馬弔嘴,也不看看他配是不配。懷疑咱們,哼,我還懷疑他呢,做了賊人還這麼虛張聲勢。”
一面收拾茶杯,一面繼續發洩,“白瞎了我的手藝,就不該給他泡茶喝。”
沈寰朝她手裡望了一眼,“你好像並沒給人家上茶,他沒喝著,大可不必氣成這樣。”
白音低頭,見手裡只捏著兩隻杯子,頓時一笑,“也是,他是闖進來的。沒規矩的人,自然也用不著我以禮相待。”
收拾完,復坐下來,看著凝眉不語的沈寰,“大爺……”
“噓。”沈寰比了一記手勢,側頭不知聽著什麼,半晌才道,“那個蔣鐸在樓下和掌櫃說話,教把咱們的房錢結了,還說咱們是他的朋友。”
“啊?”白音瞠目,“還真是個仗義疏財的真漢子,比他那個弟弟強多了。不過那個小白臉兒,看著倒不像是漢人,那五官和膚色很有些胡人的影兒。”
沈寰沒太理會這些個,也就無從談及。白音想了想,又問,“那您心裡什麼主意,以後和那個蔣鐸接不接觸?咱們白佔了人家便宜,說到底總歸不大好。”
“那是自然,拿人手短嘛。”沈寰衝她眨眨眼,“今兒天晚了不折騰,明日一早,咱們收拾東西,換張臉,去別處住下。銀子我會留在櫃上,這個人情咱們不欠。”
避開了蔣氏兄弟,兩人終於過上幾天安生日子。白音雖好奇她日後的打算,可也善解人意的不去多問。倆人白天有空就去街上閒轉,順帶瞧瞧這座城池的日常風貌。
楊軻果真沒騙她,潼關城在高鳳翔治下,儼然是一派世外桃源。男女老幼互敬互愛,買賣生意童叟無欺。官吏和善,百姓富足,連帶那些逃荒而來的流民,都能很快得到了一份營生,安心過起日子來。
“這就是治世啊,人人有衣穿,有飯吃,各自相安無事。”白音感慨,“論其樂融融,倒是比江南那些富裕地方還強些呢。”
稱讚過後,又添悵惘,“要是我當年也能趕上這麼個好地方,該有多好。我爹孃就不用把我賣了,眼下我們一家子還能生活在一處。就是窮點,三頓飯沒有白麵吃,也還是好過骨肉分離。可誰又知道他們眼下在哪裡,活得怎麼樣呢。”
這世間,果然各人有各人的難處。沈寰有些慶幸,自己當日收留了她。若是真的一走了之,恐怕這會兒她已被孫家捉回去,當成坑害孫恆的同犯,被折磨得不成樣子。
白音也是這麼想的,下一句就抖索起了精神,“可見我的命還是夠硬,也夠好。早十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