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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源皺了皺眉頭:“如此捨近求遠,不顧自身安危,閣主這個買賣,做的是不是太不理智了些?”
卓印清凝視了他半晌,嘆了一口氣道:“確實是一樁虧本的買賣啊……”
宋源被卓印清的坦誠一噎,後面的話被悉數堵回到了喉嚨口,吃力地嚥了一口吐沫。
“我知道保下裴鈞有多大的風險,也知道即便我成功了,只要他活在這世上一天,就是我在大寧的隱患。”卓印清搖了搖頭道,“我明白作為隱閣閣主,我所做的每一個決策,都應該凌駕於自己的感情。但是在隱閣閣主的同時,我還是一個普通人,有自己的七情六慾,所以我留下了裴鈞。”
卓印清說到此處,捂唇低咳了兩聲:“後面的話你不必說了,這步棋我確實走得臭,當真是越活越退回去了。”
“那你還……”宋源小聲嘀咕,“算了,不用說我也能猜到,閣主這麼做,是為了無雙長公主罷?”
卓印清無奈:“這個問題你就不要問了,問了我也不會答的。”
“那便是了。一個被你弄死的裴將軍,和一個被你弄個半死之後救回來的裴將軍,總歸是後者聽著好聽一些。”宋源咂了咂舌,“閣主打算將裴鈞軟禁在殷城多久,到兩國議和結束?”
卓印清掀起眼簾來瞅他。
“難道不是?”宋源詫異。
卓印清言不是:“雲雙還差一步棋,有裴鈞在,她走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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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彥兩國的戰事以裴鈞率兵反擊侵略為始端,也以他的陣亡,畫上了終結。
裴門將類忠肝義膽,馬革裹屍於沙場,雖令人唏噓其英年,卻也算得上死得其所。裴鈞的靈柩由其弟裴珩迎回到帝都那日,凌安城中各家都在道旁擺了路祭,衣喪服以祭拜。
俞雲雙立在裴府的祠堂門外,身側伴著卓印清,眼見著裴珩手中捧著一方陰沉木盒越走越近,雙手狠狠一攥迎了上去,問道:“他人呢?”
這個他,指的是裴鈞的遺骸。
裴珩聞言抬起頭來,神色迷茫看著俞雲雙,眼中佈滿血絲,唇角也起了一層皮,昔日的爽朗不在,唯剩下濃得化不開的憔悴:“大哥他……”他痛苦地一闔眼,手中捧著的陰沉木盒也劇烈顫抖了起來。
俞雲雙扶穩他的胳膊,掀開木盒的蓋子,裡面赫然疊放著一件暗紅色的武將服。
衣服已然被人清洗過了,上面卻仍留著淡淡的血腥味。這件衣衫俞雲雙比誰都熟悉,抬起手來輕輕觸了觸上面刀槍留下的痕跡,指尖微顫。
裴珩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的悲慟平復了些許,才開口緩緩道:“這樣的天氣,大哥的……遺體等不了那麼久,我也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面。”
俞雲雙抿了抿唇:“進祠堂罷。”
裴府的祠堂俞雲雙並不陌生,以前裴珩每每犯下什麼過錯被裴鈞罰跪祠堂,俞雲雙便會來這裡探望他。時隔兩年多,兩人再一次邁進這祠堂時,一切都物是人非。
祠堂的供案上已經立上了裴鈞的排位,三人依次向著他祭拜完畢後,裴珩向著身後掃了一眼,便有一名士兵步入祠堂,雙手將一把佩劍恭敬地捧到了俞雲雙的面前。
這柄劍俞雲雙自然認得,是裴家世代相傳的將劍。
“這是做什麼?”俞雲雙半側過身來向裴珩問道。
裴珩的眼底一片烏青,襯得面色更加蒼白:“這是大哥唯一留下的東西了,我配不上它,我想將它交給你,大哥心裡也是願意的。”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俞雲雙低斥道,“這是裴家的劍,如果你配不上,還有誰能配得上?”
她一面說著,一面從接過面前的佩劍,將它遞到了裴珩的面前:“拿著!”
裴珩的嘴唇動了動,輕輕喚了一聲:“雲小雙……”
俞雲雙將劍塞到了他的手中:“裴家最鋒利的劍,理應由裴家即將展露鋒芒的人拿著。”
裴珩緊了緊手中的劍,劍鞘上面的紋路是那樣的熟悉,即便他闔著眼睛,都能描繪出上面的圖案。在裴珩年幼之時,他將擁有這把劍當做自己的夢想,卻沒想到當夢想實現之時,心情是這樣的苦澀。
“雲小雙。”裴珩垂著眼簾又喚了一聲,眼前劍鞘上的紋路毫無預兆地糊成了一片。
“嗯。”俞雲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