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了一聲,輕輕握了握他的手腕,“我在。”
聽到了這聲“我在”,裴珩心中一直以來偽裝起的堅強頃刻間崩塌,攥緊了手中的佩劍,將額頭緩緩抵在了俞雲雙的肩頭,帶著哭腔道:“姐……”
這個動作他在小時候受委屈的時候也做過,長大之後卻是第一次。此刻的自己分明已經比她高了許多,她卻還是記憶中的樣子,永遠可以倚靠。
“姐……”裴珩低聲道,“姐,我只剩下你了。”
俞雲雙闔了闔眼眸,輕拍他的背脊安撫他。
裴珩的自制力很強,情緒恢復得十分快,待到他重新抬起頭來時,除卻發紅的眼白,已然看不出其他的異常。他抬起手來抹了一把自己的眼角,餘光注意到一直靜靜立在一旁凝視兩人的卓印清。
裴珩對於卓印清的印象,還止步於大哥出征那日與他一同淋了雨,然後一道去酒樓避雨的那個清雋文弱的書生。之後因著今上將俞雲雙賜婚給了卓印清,而他又知道自己的兄長心中對俞雲雙的感情,所以對於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病秧子駙馬,他的心中是抱有牴觸之意的。
自己最狼狽的模樣被一個心中無甚好感的人看了個遍,裴珩有些尷尬,卻很快鎮定了下來,對著卓印清點頭道:“多謝駙馬今日來送家兄。”
卓印清走到了俞雲雙的身側,正巧兩人隔開,嗓音比他的嘶啞:“還請裴郎將節哀順變。”
裴珩應了一聲,轉向俞雲雙:“說來我在送大哥回來的路上,還救了一名裴家軍。這人是大哥手下的一名校尉,臧山一役大哥所率的中軍全軍覆沒,他因著在戰前被大哥派出來送信,所以倖免於難。”
俞雲雙聞言,急問:“送什麼信,他人在哪裡?”
“就在外面候著。”裴珩說完,清了清嗓子,向著門外喊了一聲,便有一名衣衫襤褸的男子應聲而入,停在兩人的面前長揖一禮。
這人確實是裴家軍,俞雲雙對他有些印象,似乎姓隋,在裴家的校場時,常見他跟隨於裴鈞的左右。
“你不是一直說大哥那封信要直接交給無雙長公主,就連我都不能看?”裴珩沉聲道,“如今長公主就在你面前,把信呈上來罷。”
隋校尉直起身來,從衣袖中掏出一封已然被窩得皺皺巴巴的信封,遞與俞雲雙道:“這封信乃是裴將軍託付我傳給殿下的,原本早就應該送到長公主手中,只是因著彥國至凌安一路路途兇險,我遭遇了彥軍的偵察的遊兵,險些喪命,所以才將它耽擱了,還請殿下責罰。”
俞雲雙顧不得搭理他的請罪了,直接從他的手中將信封抽出,拆開來將信上的內容一目十行掃完,視線便死死釘在了一處,唇色慘白。
抬起頭來,俞雲雙銳利視線一掃卓印清站立的位置,將那封信狠狠攥成一團。
☆、第123章
裴珩傾身過去,只可惜卓印清擋了他半邊兒視線,什麼都沒看到不說,反而被俞雲雙的反應嚇了一跳,疑惑問道:“怎麼了,我大哥寫了些什麼?”
俞雲雙收回視線:“你大哥曾在兩國邊境發現了用來傳遞訊息的暗哨。”
“我們傳遞軍情走的都是驛站,可直達天聽,而後上情下達,示訊息於坊間。一般的普通人,哪裡用得著另外佈置暗哨?背地裡做的事情,一定有見不得人的理由。”裴珩說著眉心已然皺了起來,“這件事大哥為何連我都不允許告訴,難道他還信不過我?”
“暗哨這種事情在未查出源頭前,多經手一人,便多一分打草驚蛇的危險。他告知與我,與告知與你沒什麼區別,都是想讓我們協助調查此事。”
裴珩的聲音黯然:“只可惜這封信來晚了一步,人都不在了,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
俞雲雙捏了捏手中的信箋,沉聲道:“我不會讓他就這麼不明不白死了。”
這便意味著她要將此事徹查到底了。
裴珩用力點了點頭:“可有什麼需要我來做的?”
俞雲雙言不必:“你身上揹負的已經夠多的了,這件事情並不難,便交與我來處理罷。”
言畢,俞雲雙頓了頓,深深看向裴珩:“我曾經答應過你,一定要讓你大哥回來,是我食言了。”
裴珩的呼吸一滯,搖頭道:“我知道你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又怎麼可能怪你。”
俞雲雙的眸光微動:“府中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你……保重,我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聽到裴珩應了,俞雲雙又與卓印清對視了一眼,與他一同離開了裴府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