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乾燥的氣息,彷彿所有的生離死別都只是無差別的試煉,回到佛前,都乾淨平展如一張新曬乾的白紙。我如釋重負,微笑道:“好端端的,生什麼氣?”
綠萼道:“老夫人竟沒有向姑娘哭鬧,著實有些奇怪。”
我深吸一口氣,風中有草木的香甜溫暖,勾起許多當年獨居在此的回憶。然而此時的壽光,再也不是我當年藉以逃避京城人事之處。朱口子村,是奉旨廢居之處。“不被族誅,已然是幸事,有什麼可哭鬧的?”綠萼甚是不以為然,卻也不便說什麼,只將兩隻已經擦乾的手在裙子上蹭來蹭去。我向前走了幾步,又問道:“順陽郡主這會兒在做什麼?我彷彿聽見她昨夜來過了。”
綠萼忙道:“郡主昨夜來瞧姑娘,見姑娘睡熟,便回去了。這會兒剛剛喂孩子們吃過早飯,帶著小姐識字呢。姑娘要去看郡主麼?”
我嗯了一聲,無可奈何道:“這屋子如今她是主人,自然要去拜會。”
梨園新蓋了兩間木屋,作為高曈的日常起居之所。雖是居家,髮髻卻梳得一絲不苟。雖不居喪,卻只以墨綠絲帶束髮,通身不飾珠玉。一身天青色布袍,沒有一點繡紋補花。纖腰一握,清淡如菊。高曈抱著三歲的長女坐在竹榻上,臨窗翻著一本論語,口中唸唸有詞。小女孩跟著母親胡亂念著,一面伸手抓母親的袖口。指尖如風掃過,紙張輕軟無聲。屋後是望不到頭的梨樹林,梨花如雪,充塞天地。她的專注與閒適,與當初京中焦慮狐疑的高曈,判若兩人。
我在窗外喚道:“妹妹。”
高曈連忙放下書,起身應道:“二姐。二姐請進。”
她看向我時,慈母的溫柔神色漸漸褪去,臉上卻並無一絲哀傷之色。她的女兒原本十分活潑,見了我頓時緘口不言,一雙大眼睛不斷地瞟我。她的眼睛像極了朱雲,也像我的母親。高曈喚乳母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