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菜,都是姑娘素日喜歡的。簡公公親自領了人送來的,說是陛下向紫——田女御問起姑娘的病情,田女御便說姑娘平素就口味清淡,喜好甜食,這會兒更不愛吃油膩的,陛下就賞了幾道御膳下來。”
我愕然道:“怎麼簡公公來了我沒聽見?你們也不告訴我?”
綠萼道:“姑娘在三樓,簡公公只將御膳送進漱玉齋便回去了。再者,簡公公說姑娘病了,需要多歇息,不叫奴婢打擾。”說著命小丫頭將晚膳端了上來。
芳馨笑道:“陛下對姑娘真是關懷備至。”我瞟了她一眼。芳馨忙又道:“今夜是俆女史四週年的祭日,姑娘用過了晚膳可還去花園裡祭拜麼?”
我淡淡道:“自然要去。對了,再備幾碟瓜果,也祭奠一下紅芯吧。畢竟她也服侍了我好幾年。”
芳馨道:“紅芯雖然枉死,但若從頭說,還是她自己不好,姑娘又何必要祭她?”我嘆道:“姑姑聽說過‘唯命不於常’'41'這句古話麼?”
芳馨道:“奴婢愚鈍,請姑娘賜教。”
“唯命不於常,言幸之不可數也。便是說,命數無常,幸事難期。這一次是別人,下一次未必不輪到自己。對了,明天拿些銀子叫小錢送給紅芯的父母,也算是主僕一場。”
芳馨恭敬道:“是。姑娘仁厚。”
四月二十日,閉關五十餘日的周貴妃終於出關了。這一天,濟慈宮的宜修來請我去為太后繪像。
西廂的門窗洞開,穿堂風攜著花草的清香鼓盪起層層簾幕,驅散了沉鬱的檀香氣味。太后身著素白窄袖單衣臨窗而坐,腰肢纖細,挺秀如松。蓬鬆的秀髮低低綰著,幾縷青絲蜿蜒頸下。膚白勝雪,未施脂粉。
我從未見過太后妝扮得如此閒適,只覺耳目一新。行過禮,太后笑道:“請你來不為別的,只因為皇帝和昇平都贊你的美人畫得好,因此要煩你為本宮也畫一幅。”
我恭敬道:“太后謬讚。如意館有許多成名的畫師,擅畫肖像。稚子塗鴉,登不得大雅之堂。”
太后道:“你的畫技或許不如館中畫師,但本宮只取你畫中的新意。你為昇平所繪的像本宮看了,既要寫實又不能刺心,畫得很好。那火器美人圖,更顯出你博採眾長,胸有丘壑。”
我連忙拜道:“謝太后讚賞。”
太后笑道:“起來坐吧。你畫得好,本宮重重有賞。”說著吩咐幾個力大的內監將外間的黃梨木大書案搬進來。又問我道:“聽說你病了,可請太醫瞧過了麼?太醫怎麼說?”
我欠身道:“勞太后動問。這是臣女胎裡帶來的血氣不足的宿疾,不妨事。”
太后關切道:“還是要請太醫好生瞧瞧,或許能根治也不一定。”
“是。多謝太后關懷。”回頭見書案搬了上來,忙吩咐綠萼將筆墨顏料都拿了上來。
太后見我久不落筆,便笑道:“說是來作畫的,怎麼發起呆來?”
我微笑道:“太后風姿卓犖,宛若仙人。臣女一支凡筆,恐難勾勒太后姿容,故此還需斟酌,請太后恕罪。”
太后嫣然一笑:“那你慢慢想,本宮不擾你。”說罷命佳期尋了日常所用的佩劍,細細擦拭。
時光寂寂,如水而逝。正當我就要落筆之時,忽聽宮人在外稟告:“啟稟太后,貴妃求見。”
太后奇道:“這才出關,怎的不去見皇帝,倒來本宮這裡?”
佳期笑道:“貴妃是太后的弟子,又是兒媳婦,出了關先來拜見師尊和婆母也是應該的。”
太后不以為然,一面將長劍還入鞘中,一面道:“請貴妃進來。”
周貴妃一襲廣袖素衣,飄然而進。閉關五十餘日,她臉頰瘦削,面色蒼白,目光清淨,涼若秋水。白衣雖顯寬大,行動間卻微塵不起,絲毫沒有驚破這一室的寂靜。她見了太后也不行國禮,只執弟子禮,盈盈一拜。
太后一驚,伸手虛扶:“淵兒你這是……”
周貴妃淡淡一笑,“淵兒是來拜別姑姑的。”
太后嘆道:“這便是你閉關數十日的所思所想麼?”
周貴妃道:“淵兒承姑姑教誨三十餘年,如今也是四旬老婦了。在宮中數十載,早已忘了天地之恆久廣袤,才是我輩學武之人所孜孜嚮往的。淵兒從此當遁跡山野,遊弋江湖之間。”
太后嘆道:“你要走,我不攔你。只是你放得下皇帝,放得下你三個兒女麼?”
周貴妃道:“諺弟憐我十年,淵兒感恩不盡。如今他有新妃做伴,淵兒很放心。”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