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怔:“倘若周貴妃做了皇后……這話皇后彷彿也問過我。”
啟春道:“帝王的身邊從來不缺聰明美貌的女子,可是要求一段真情卻很難。妹妹如今雖見疑於聖上,可只要掖庭屬證實你清白無慾,你便和周貴妃一樣,也是權力場中純然正直的女子。反觀穎嬪,我一進京,便聽說她雖只在嬪位,卻已經掌握了後宮的大權。她越是寵遇平常,就越會抓緊手中的大權,越抓得緊,便越是不得寵。”說著將手中的梅枝繞成一個圈。
我忽然明白過來:“她不得寵,就越會從旁處鑽營,比如忠心賣力地替皇上和皇后辦事?而她越是如此……”
啟春淡淡一笑:“皇上和皇后只會將她看作一隻鷹犬罷了。她是皇商出身,‘商賈巧為販賣之利,而屈為貞良’'65'。她是聰明,可也被這聰明誤了。至於我的表妹昱嬪,素來心高氣傲。沒有高位,卻學了一肚子周貴妃的淡然無爭。自己本來便是旁人的影子,又不屑爭寵,自然會失寵。可是妹妹就不同了。妹妹一向信奉事在人為,既然此刻的官位是虛幻的,何不爭一爭那些實在的呢?”
我恍然,欠身道:“妹妹愚鈍,數度蒙姐姐開導,感恩不盡。”
啟春道:“你是‘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罷了。如今你知道了,可要改變主意麼?”我一笑,只捧過新茶,垂頭不語。啟春笑道:“不肯便不答。自己清楚便好。”
正說話間,忽聽門外宮人道:“大人,章華宮的辛夷姑姑求見。”
啟春道:“辛夷是誰?”
我答道:“是服侍穎嬪的,從前穎嬪入宮做女巡那會兒,便是這位辛夷姑姑服侍的。”
啟春笑道:“既然是穎嬪的人,我不想見。你好好養病,別太操勞。”說著起身一揖,飄然而去。
我這才將辛夷請了進來,問道:“你家娘娘有何吩咐?”
辛夷恭敬道:“啟稟大人,靜姝娘娘從掖庭屬回來了,娘娘命奴婢來請大人去章華宮。”
我心下一沉,怔了好一會兒方道:“靜姝不是隨陛下南下了麼?前天你們娘娘還說靜姝走了,章華宮太冷清,叫我去用膳呢。她如何從掖庭屬回來?”
辛夷道:“其實靜姝四天前就從南方回來了,只是沒有回宮,徑直去了掖庭屬。”
我大驚,手中的茶盞在地上跌得粉碎:“什麼?!靜姝也去了掖庭屬?!”
辛夷忙上前,親自幫著小蓮兒收拾碎瓷:“是。不過大人別急,靜姝已經回章華宮了。”
叮叮的碎瓷聲像刀劍相碰迸發出的火星子一般,絲絲烙在心頭:“靜姝在掖庭屬受傷了麼?”
辛夷站起身,將碎瓷都放在小蓮兒的小漆盤子上:“靜姝娘娘倒沒受什麼傷,只是……孩子沒了。”
我扶著小几站起身,逼近一步,顫聲道:“什麼孩子?”
辛夷被我的目光迫得退了半步,垂頭不敢看我:“靜姝有孕,在掖庭屬關了幾天,孩子沒了。”
我雙唇一顫,忙喚小蓮兒:“更衣!去章華宮。”
辛夷忙道:“大人莫急。靜姝小產,咱們娘娘知道大人著急,特命奴婢過來慢慢對大人說。”
我充耳不聞,只想起那一日紫菡歡歡喜喜地來漱玉齋,說自己被封為靜姝,我還問她是不是有了孩子。只因她曾貼身服侍過我,所以被皇帝遣回,送入掖庭屬受審。想來憂懼過度,又受不住掖庭獄缺吃少用的苦,所以小產了。
只聽辛夷接著道:“靜姝在掖庭屬小產,被掖庭令施大人送了回來,可是喝了太醫院的藥,胎還是不能下來,娘娘流血不止,痛得快昏過去了。太醫說,若喝藥不行,只能將胎勾出來。咱們娘娘本來見大人還病著,不想大人知道這些傷心事,奈何靜姝痛得死去活來,聽說又要勾胎,又驚又怕,一定要見大人。娘娘不敢耽誤,忙遣奴婢來請。”
胸口氣血翻湧,頓時搜腸刮肚地將腹中之物全嘔了出來。一時呼吸急促,涕淚橫流。眼前一黑,只覺天旋地轉的支援不住。
紫菡還不到十七歲,綺年玉貌,恩寵甚隆,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只因皇帝疑心我,她又曾經服侍過我。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的孩子。我狠狠一錘木柱,整個玉茗堂似乎都晃了一晃。樑上的輕塵簌簌而落,嗆得我喘不過氣。
辛夷忙扶住我,掏出帕子給我拭淚。小蓮兒一下一下撫著我的背,含淚輕呵我通紅的掌緣,焦急泣道:“姑娘這樣不愛惜自己,姑姑回來了,奴婢可怎麼交代。”
只聽辛夷哀切道:“大人保重,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