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涼茶,賜我坐在下首。我也無心飲茶,只嚐了一口,便垂首端坐。皇帝從身邊的青瓷刻花大缸中拿起一幅卷軸,拋了給我,一面笑道:“這是潭州刺史呈上來的《瑞草圖》,你善畫,也瞧瞧好不好。”
我心下一鬆,暗暗吁了口氣。展開卷軸,但見山石上畫著一本九莖芝草,瑩瑩泛紫,光華燦爛,落款是“六羊山人”。我立刻明白,這是潭州刺史獻給皇帝的祥瑞圖。我沉吟道:“恕微臣直言,此畫並未見如何高明。這六羊山人又是何人?”
皇帝笑道:“此人隱居潭州衡山六羊山,是一位故人,你當知道才是。”
我搖頭道:“微臣從未結識過潭州人。”
皇帝笑道:“他便是徐司秩的從祖族弟,從前的徐太常——徐魯。”
我大吃一驚,失聲道:“徐嘉芑的父親?他不是被免官了麼?!”
皇帝道:“他免官以後,帶著女兒去了南方,如今已有四年,想來又有出仕之心,所以託潭州刺史李瀟上了這幅芝草圖。”
徐嘉芑是徐嘉秬的親妹妹,被過繼給了族叔徐魯。我笑道:“‘王有德仁,則芝草生’'205'‘靈芝三秀紫,陳粟萬箱紅’'206',是極好的祥瑞之兆。”
皇帝仰身斜倚在深綠色的竹枝靠枕上,雙目微合,似笑非笑:“才剛說這幅畫並未見高明之處,聽說是徐魯所作,你便忙不迭地稱祥瑞,還把王維奉承奸相李林甫的詩拿出來說嘴,莫非你想說,朕是‘有仁德’的唐玄宗麼?”
我微笑道:“微臣不敢。不過微臣以為,陛下若真是唐玄宗,李林甫與安祿山將何所遁形?王摩詰又何須作這些阿諛奉承的官話詩?開元盛世定不會中道而衰。”
皇帝一怔,嘆息不已:“前人不修,給了後世君臣無限談資。”說罷從我手中拿回《瑞草圖》,展開沉吟道:“‘芝草生殿前,神雀五色翔集京師’'207'……”
鹹平十三年的夏天,皇帝正在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