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厚。’'181'生死無常,無謂之事又何必多說?”只見銀杏收拾好了物事,迎面過來。我忙向她道,“備車。”
朱雲一怔,道:“二姐去哪兒?”
“弘陽郡王府。”
“可是天已經黑了。”
我慢慢直起身子,撫一撫臉上的淚痕:“就是天黑了去才好。”
第三十四章 非天誰啟
車廂狹小,銀杏和綠萼抵膝相對,面面相覷,一時誰也不敢說話。我合目端坐,眼前隨車廂的搖晃忽明忽暗。車離家遠了,彷彿爭吵與煩惱都去得遠了。越遠越沉重,越遠越混濁,壓在心底愈發喘不上氣。呆坐了一會兒,腦中漲得發麻。
忽覺一片清涼的絲帕覆上額頭,銀杏道:“姑娘怎麼出汗了?是不舒服麼?”
指尖掠過鬢角,髮絲裡沁著的汗一滴一滴都跳了出來,針尖一樣大小:“大約是才回來,有些累了。並沒有不舒服。”
綠萼道:“奴婢就說嘛,姑娘才一回來就去王府,也不怕勞累?明日再去不好麼?”
我慢慢張開眼睛,豆大的燈光竟覺刺眼:“芸兒受了那麼多罪,當年正在風頭上,我不便去看她。眼下我是一時一刻也等不得了。”
綠萼笑道:“原來姑娘是為了看李佳人,奴婢還以為姑娘是去急著尋弘陽郡王殿下呢。”
銀杏服侍我喝了一盞溫水,忽然問道:“姑娘這般心事重重,是因為老夫人不高興了麼?”綠萼連忙抬起腳尖把銀杏繡花鞋上的杏花踩了一個灰印子。銀杏縮了腳,不理會她。
我看著好笑:“回宮之事,出乎母親意料,所以她老人家有些不自在了。”
綠萼見我還算平靜,瞪了銀杏一眼,微微鬆了口氣。銀杏道:“恕奴婢大膽,依姑娘看,夫人是更關心姑娘還是婉妃娘娘呢?”
我低頭擺弄著絲帕,笑道:“自然是姐姐了。母親一向怕我進宮,怕我奪了她的寵愛。”
銀杏笑道:“姑娘錯了。其實夫人最關心的是姑娘。奴婢在府裡那半年,深知夫人在佛前所求最多的,是姑娘的平安。”
我笑道:“母親所求最多的,難道不是姐姐的恩寵天長地久麼?”
銀杏道:“姑娘就算不回宮,難道就沒有別人和婉妃娘娘爭寵了麼?況且若沒了平安,恩寵再多又有何用?夫人難道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依奴婢看,前年姑娘能平安出宮,全是夫人誠心所致,實在是佛祖保佑。”
銀杏的寬慰也算努力做到了有理有節。我心下感動,佯為冷笑:“你的膽子越發大了,敢評判我們母女的關係。”
銀杏挺起身子,笑意越發沉穩自信:“姑娘回宮當有所為,奴婢不忍姑娘為母女之間的一點誤會耗費心神。況且,奴婢只是實話實說罷了。還有,奴婢也想像姑娘輔佐弘陽郡王殿下那樣,為姑娘排憂解難。”
我甚是感動:“你放心,我從沒有怨過母親。我和母親之間,也並沒有什麼誤會。”銀杏會心一笑,點了點頭。
弘陽郡王府就在皇宮西面,隔著護城河與高閣殿宇遙遙相望。那一片連綿數座豪宅,都是顯貴的住處。連皇宮東面和北面的豪華府邸,在前朝都是皇子們的居所,曾被稱作十王宅,顯赫一時。高曜在西面選了一所形制最小的宅第居住。我吩咐車伕把車停在東北角門,向綠萼道:“你去敲門。”
綠萼跳下了車,提了風燈上前,不緊不慢敲了幾下。好一會兒,門子的聲音不情不願地從裡面擠了出來:“王爺有命,王府不見客,有事明天請早往去吏部說。整個京城都知道,你們家主人不知道麼?”說著把門開了一條縫,露出一張昏黃疲憊的臉。
綠萼彬彬有禮道:“請回稟王爺,朱大人今日回京,特來拜謁。”
門子見綠萼有幾分氣度,將信將疑地把門開大了些,依舊道:“哪位大人也不準進來,這是王府的規矩。”
忽聽裡面一個熟悉的聲音道:“是誰來了?”
門子躬身笑道:“原是杜先生出來了。先生這是要回府麼?”
那人道:“天晚了,回去用膳。”說罷跨出門來。綠萼咦了一聲,驚喜道:“是杜主簿!”
杜嬌一怔,恍然道:“姑娘是……綠萼姑娘。這麼說,朱大人已然回京了?”
綠萼屈膝行了一禮,笑道:“我們姑娘就在車上呢。”
杜嬌趕忙迎了上來,抱拳一揖:“在下杜嬌,拜見朱大人。”
我下車還禮,笑道:“杜主簿,許久不見了。”杜嬌似乎比舊年更圓胖了些,雙目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