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chuáng頭,握住曾國藩的手,觸手所及,一片涼意,強自擠出一副笑容,“別擔心,朕問過李德山,你的病”他嘆了口氣,把安慰的話又盡數吞了回去,“曾國藩,你和朕君臣一場,如今只怕永訣就在眼前,你可有什麼話,要對朕說的嗎?”
“皇上,臣知道,您一定會來的”曾國藩的聲調出乎人意料的洪亮,對著皇帝的目光,老人一笑,“老臣自道光三十年,méng皇上啟用至今,已二十六年,皇上待老臣的恩典,亙古未有,也只有等到來生,再圖補報了”
“別這樣說話,朕……”
“皇上,老臣有一句心裡話,請皇上先恕妄言之罪,臣才敢出口”
“你說,你說”
“皇上,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不可不謹慎小心啊我大清不論海防、陸上,經皇上數十年調教,早已成不敗之師,守衛家國,萬無一失但若用之於征戰異域,臣恐還有未盡之意啊”
“你的話,朕明白的但有一件事,是你不知道的”他停頓了一下,不經意的擺擺手,“你們都下去,朕和曾國藩有幾句話要說”
於是,眾人識趣的跪倒碰頭,魚貫而出,“肅順,你怎麼還在這裡?”皇帝瞪了一眼兀自留在房中的肅順,“你也出去”
把肅順也哄到外面,他還有點不放心,又到窗前來看看,確認不會有人聽見兩個人的談話,這才又轉了回來,“曾國藩,你還記得咸豐十二年的時候嗎?朕曾經和你說過,有朝一日,朕會把心頭一個永遠埋藏的隱秘向你袒lù?”
曾國藩泛起追憶的神sè,“是此事,臣還記得”
“如今,就是到了這樣的時候了”
曾國藩忘情的坐直了身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他知道,能夠知道這位主子心中最隱秘部分的人,大清朝只有自己一個,即便是聽完他的話立刻就死,也是值得的了
半率時辰之後,皇帝從房中走出來,臉上帶著倦sè,“皇阿瑪?”
他勉強一笑,向秀慧公主點點頭,“今天朕和曾國藩說了很多話,他也累了,朕也累了讓他休息……朕也起駕了”
“是”曾紀鴻、曾紀澤第一個跪倒,恭送著皇帝離府而去,這才起身入內
皇帝坐在來回搖動的車中,眼睛閉著,忽然說道,“肅順,你大約也想知道,朕和曾國藩說了什麼?”
“這等軍國大政,奴才不敢與聞,奴才只想伺候好主子,為主子分勞看主子神sè倦怠,奴才真是打心眼兒裡疼得慌
“好奴才”他依舊閉著雙眼,慢悠悠的說道,“不是朕不相信你,若論及情分,朕對你猶勝過對曾國藩;只是和他說的話,關係太大若說此事朝廷中有可與聞者,也只有你們區區兩個——再等上幾年,再等上幾年,朕看看時候到了,會告訴你的”
肅順心頭狐疑,含糊的答應下來
他沉默片刻,睜開眼睛,明亮的眸子中bō光閃動,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可是啊,你知道嗎?肅順,朕寧可這件事永遠不對人提起,也絕對不願意看到他就只有離朕而去啊”一語未畢,淚水流了滿面
咸豐二十五年三月初九日戌時一刻,曾國藩在北京府中病勢,壽享六十四歲諡號文正糹
第1節 臺灣故事
咸豐二十六年四月十六日,海面上南風大做,勁風吹動風帆鼓成一扇碩大的弧面,船首在風帆的作用下在bōlàng間跳躍,足不沾地一般的破làng疾馳由南風帶來的降雨劈頭蓋臉的澆落在船上,兩弦的排水孔向大張開的龍王的嘴巴一樣,把雨水和飛濺上來的海水傾注出去
“太大了這樣下去要傾覆的”船甲板上,有五六個男子正在忙碌,將放置在甲板上的貨物用帆布遮蓋好,繫緊繩索他們身上的衣服早已經被雨水打溼,海面上風高làng急,彼此說話都要扯開嗓子,大聲呼喝
“八嘎”另外一個男子看來是船長,抹一把臉上的雨水,抬頭看看,“降帆降到三分之一高度還有,進去告訴阿亮,讓他掌穩舵船上這麼多大米,要是傾覆了,可是不得了啊”
“明白了”男子答應一聲,拉開艙mén跑了進去
船長用力拉住最後一根繩索,雙腳蹬踏住貨箱,身體向後倒仰,船身一晃,連他也摔倒在船甲板上,“喂快來人”
“是”另外幾個人蜂擁而至,七手八腳的扶起他,拉動繩索,綁縛在船幫的固定物上,“船長,這樣下去可不行看風向,還有的要刮呢,找個地方避一避風雨再走?”
船長不理船員的建議,看看貨物安全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