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請來藩司惠徵,左宗棠也無暇和他客氣,直抉正題,“這一次炮艦出海,為國征戰,種種物用需索,全靠老大人從旁料理了。”
惠徵點著頭,腦後的小辮子來回晃動,“請大人放心,只要是艦上所需,一切找老夫說話就是。”
“那就多謝大人了。”
從五月二十六日開始,遼寧省內調集四萬民夫,日夜不停的將武備、人員、食物、yào品、煤炭全部裝填完畢,僅只是這一次開戰前的呼叫民夫,就huā費了超過一佰四十萬兩銀子!
六月初二日,泰山、yīn山兩艘鐵甲艦一聲悠長的汽笛聲響過,七艘軍艦緩緩離開旅大軍港,向大海深處駛去。4∴⑧0㈥5大清海軍僅有的一次實戰,還是在遠離軍港的南海範圍內進行的,水手、炮手大多沒有經歷過真正的作戰,聽說要對自己這個不聽話的鄰國動手,又是日本率先挑釁,兵士不知危險,反覺得興奮無比。
出中國內海的黃海,泰山號進入到日本海水域,氣勢比之黃海截然不同,海面遼闊無比之外,海水也呈黑通通的顏sè,從船舷看下去,深不見底似的,而海面上無風起làng,拍打著巨大而堅固的船身,轟然作響。
泰山號以十六節的巡航速度駛在雁行佇列的最前方,船上的管帶是恩壽,他是經皇帝欽點——其實不但是他,大清海軍艦船上所有的管帶一級的官員,都是吏部、兵部兩級評定之後,報請皇帝欽筆所選的,和駐紮在庫頁島軍港的湖字級戰列艦鄱陽湖號上的管帶奎昌一樣,恩壽也是大清海軍序列中,極少數旗人管帶之一。
六月的正午,陽關照shè在北半球的海面上,數海里之內的景緻盡收眼底,看看前甲板上迎風飄揚的北洋海軍軍旗和代表旗艦所在的戰旗,恩壽豪情中來,回身向輪值值班觀察員一笑,“正卿,這艘船比較起當年所乘的定遠艦如何?”
“威勢十足!”鄧世昌擔任的是船上的二副兼任槍炮長,同時也是今天輪值值班觀察員,他的任務很繁重——船行海上,艦長是不必也不需整天呆在艦橋中的,非緊急的一切事物,都是由大副、二副或者值班觀察員當場定奪,這除了讓鄧世昌覺得肩上的擔子很沉重之外,也更加快速的磨練了他的超越常人的航海、指揮能力。
咸豐二十一年年底,隨同惇王出訪日本回國之後,鄧世昌便被朝廷選派,出洋留學,為時四年,回國之後,到旅大軍港的撫遠艦上任職槍炮長——從海戰處子秀之後,似乎所有人都認為鄧世昌炮擊之jīng準度的能力是海軍第一,這樣的認知讓他既覺得苦惱,又覺得好笑。但身為軍人,服從朝廷的旨意,無話可說。在撫遠艦上一年之後,改任剛剛從英國jiāo付中國使用的泰山號上的二副至今。
“我們現在到哪兒了?”
“現在已經進入對馬海峽。”鄧世昌答說,“從此地向西北方向航行至我們此行的目的地,還有兩千貳佰海里的路程。以我們現在的行船速度,還要huā費一百三十五個半小時的時間,也就是五天多一點。”
恩壽對鄧世昌最滿意的地方,就在於這個年輕人的認真和細緻,“這片海峽中,可有日軍艦船巡弋?”
“沒有。”鄧世昌乾淨利落的回答,“日本人所擁有的軍艦數量,根本不足以讓其分兵駐守海面各處,與其如此,還不如集中所有炮艦,以逸待勞的等候著在日本近海和我軍展開決戰呢!”
“不錯,不錯。”恩壽重重點頭,“和我所想的一樣。”他忽然又好奇的問道,“正卿,如果你是日本海軍的指揮官的話,面對我大清如此威勢十足的炮艦,也會選擇這樣的戰法嗎?”
“這,卑職不敢說。”
“怎麼不敢說?說說嘛!”
“如果卑職是日本海軍中一員的話,首當其衝要做的,就是盡一切可能,避免和中國開戰!”
“現在不必說這樣的話,說說你會怎麼選擇戰法?”
“這?”鄧世昌猶豫了一下,“沒有什麼戰法,如果是我的話,只能儘可能延長戰爭的時間,卻沒有更好的破敵之法。可以說,戰場戰爭從一開始,就已經是註定了輸贏的。”
“哦?”
“我大清如今有漢陽、武昌、金陵、安慶、天津四處兵器製造廠,及分屬於各地的鋼鐵製造廠,每年能夠生產純鋼140萬噸;我大清人口總數超過三萬萬。可用兵員何止千萬;而日本,無論國力還是人口,與我大清遠甚!或者日本人能夠想到卑職所想的人能夠多一些的話,我等今天也就不必為此奔忙了。”
恩壽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