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知子莫若父,小五性情忠厚,這一點啊,酷似你這個做額孃的呢!”皇帝心情極好,不吝讚不絕口的誇耀一番。
皇后聽丈夫誇讚兒子,也覺得很高興,咧開嘴巴,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哦?那小五在這之中,可也有所得嗎?”
“有沒有所得,是要他自己領悟。不過聽老六說,今天午的時候,小五隻是悶頭聽話,沒有從旁置辭。”
“怎麼……這樣嘛?”皇后低聲嘀咕著,“一切事都讓他六叔去做,他年輕輕的,倒在一邊幹聽不說話?”
“這件事你不懂,朕反而覺得小五是對的。他在總署衙門時間還短,未必有很多的經驗,而且這種兩國紛爭,雖然不見血光,但一言相關,出入極大,要真的說錯了話,再想挽回就千難萬難了。”
“朝廷的正事,臣妾不懂,也不敢問。左右是小五有心就好了。”
“這句話說對了!”皇帝提高了一點嗓門,“只要有心,就不怕學不會差事——偏偏啊,小五就是這麼一個有心人,日後,還有的是差事等著他去做呢!”
下午的商談和午的一樣,沒有取得半點進展,奕和伊藤博文為開戰責任一事爭論不休,一方認為責任在日本政府;對方則反駁說,事先有朝令送至大阪,但西鄉從道違令出軍,這是他一己之行,和國家沒有任何關係。
日方不但不承認中國的指責,而且把當年奕誴被刺之事又翻了出來,川村純義、太黑田伴雄、齋藤求三郎、早乙女苗等敬神黨的骨幹等人行刺出使日本的大清親王殿下,最後的結果不也是隻拿了這幾個人抵命,而沒有追究日本政府方面的責任嗎?
奕一愣,當年此事發生之後,朝野一片譁然,紛紛要皇重懲日本,但卻給皇帝駁回了,表面的理由是幾個暴徒行兇,若遽爾動用刀兵,不但日本無辜百姓受苦,便是大清將士,亦將血灑疆場;但實際的理由是大清沒有做好發動戰爭的準備,而且,為自己的弟弟受傷就要拿無數將士的生命去報復日本,終究不是那麼名正言順的事情。但想不到日本人竟然以此為據了?
他一個遲疑間,只聽志顏答說道,“此二事如何能夠同日而語?當年我皇帝陛下只問以行兇暴徒數人之罪,這是為免兩國百姓生靈塗炭,方始開恩恕過爾國;而本年,西鄉從道侵略臺灣,佔我國土,殺我人民,有血性之中華兒郎,豈能置若罔聞乎?”
“其情有別,而道理如一。”伊藤博文老神在在的把志顏的質問擋了回去,“一事之理,貴國在處理卻前後反差如此之大,令人遺憾。”
第192節 會談開始(4)
如是者兩天,中日談判難有寸進,甚至連要求賠償的款項數額都未能談及,於是皇帝知道,非自己出面不可了。
在他想來,老六很有才華,但總想在談判桌前藉助兵鋒之威,徹底降服日本,為日後具體的賠償和割地的細則打下基礎,不料正落入日本人的轂中:伊藤博文同樣是明治維新期間湧現出的傑出人士之一,這樣的人言辭便給不在話下,更主要的是,政治經驗豐富,並不在奕一下——甚至比奕更強,這是因為後者天潢貴胄,不比對方是從下層一級一級爬來,對於這些爭辯事經歷得太多,也太有辦法對付他!所以在談判桌前,任由奕怎麼說,對方就是不肯承認責任,也就把時間拖得越來越久了。
眼看著年關將近,京中也要進入一年一度的封衙期,日本人這樣拖下去,等到來年,又要重新走一遍程式,凡此種種,得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未知結局的談判程序?因此,在軍機處叫起的時候,他只說了幾句,就擺手退朝了。
奕把精力全都放在談判大事,他也想到皇帝對自己辦事不利很有不滿,但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多年之後重作馮婦,居然貴趾落賤地的一步跨進了總署衙門的大門!其時會議剛剛開始,四方與會者分別落座,還不及奕開言說話,門突然開啟,一個消瘦的身影踏了進來,在靠近門邊落座的容閎耳邊說了幾句話。
容閎這一次同樣是列席會議,同時擔任英語翻譯,但中日的會談打不開局面,亨德遜兩個也很難插嘴,他的差事自然也就閒了下來。這會兒聽來人一說,離座而起,快步到了奕身側,彎腰說道·“王爺,聖駕到了。”
奕霍然回頭,容閎臉色沉重的點點頭,“各位代表·我大清皇帝陛下撥冗到此,還望諸位原地不動,待我迎接聖駕之後,再來商談。”說完看也不看日本人變色的臉龐,吩咐一聲,“開中門,我等跪迎聖駕!”
等他出了議事堂·才發現載澧已經先一步帶人進入,“見過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