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只要靜下來認真想一想,便可貫通其中關竅。”袁世凱微笑著說道,“只是看皇命恭王爺派人託請英美兩國居中調停,就可知皇於胡軍門所行之事·心中的讚賞有加的。”
“嗯,”
“只不過,這等事先例一開,只怕軍中將領有樣學樣,日後有如日酋西鄉隆盛那樣,不將朝廷律法、聖旨意當回事的亂臣賊子,到時候皇是殺是活?”袁世凱喟嘆一聲,慢悠悠的說道,“說起來·將這等事先行處置,未始不是萬歲爺宅心仁厚之舉啊。”
李鴻章倒是沒有想到,這個袁世凱看事如此深刻!這可難怪當年皇帝駕臨袁府的時候,曾經以‘袁家一門遠望,盡在此子身,之語相加,今天看來,這份先見之明,實在是殊不多見啊!但他城府很深,不願當著他的面說出讚賞的話,同時心中一動·袁世凱所說,固然是一己之見,但說得合乎情理,不由得人不認同他的話。“那,…老夫之事呢?”
“老大人,您過慮了。軍門都不會有事,又何必追究您的責任?”
李鴻章緩緩點頭,忽然問道,“你可有字?”
“卑職字慰庭。”
“慰庭啊,”李鴻章叫著他的道,“但老夫自問,這十數年來·冤家遍及朝野,如今為人抓住一朝之錯,如之奈何?”
“只要有皇,大帥又何必為這些清談之輩煩憂?”
李鴻章拈髯一笑,正要說話,聽艙外有人聲響起,“袁參軍?袁參軍?”
“我在這裡。”袁世凱答應著,向李鴻章歉然一笑·走過去開啟了艙門·“參軍大人,軍門醒來·找你呢。”
“我就過去。”袁世凱轉身進來,只聽李鴻章說道·“我也和你一起,去看看這個高臥不起的!”
李鴻章剛剛進京,就聽到兩個不大不小的訊息,第一個是軍機大臣,東閣大學士閻敬銘病了。
這一次的病來得很快而且很兇,起因是為了閻某人早年貧苦,進入仕途之後,雖多方調養,但本源已虧,卻不是後天能夠補充得過來了。到這一年的冬天,情形更加惡劣,這又有三重原因。首先是用兵東瀛,他以大學士管部,本來是不必太過辛苦的,但閻敬銘為人精細,做事一絲不苟,很多時候,軍機處退值之後,在戶部衙門一呆就到了月明星稀,久而久之,身體大壞;第二是浙江出了楊乃武一案,皇帝遷怒之外,更有意株連,弄得人人自危,做事唯恐出錯,不請旨根本不敢妄動,使他身的擔子更重。最後一個原因是,咸豐三十一年,是皇帝的五十萬萬壽,雖然還有近兩年的時間,但京、外各省進貢的驛差在這咸豐二十九年的年底就有開始絡繹於徒的了。這些人的差事,都是各自護送本省督撫的寶物進京,路不敢有絲毫馬虎,很多時候,安全送抵京中卻也要內務府和戶部簽收,麻煩到了極點!
這三重原因累加在一起,讓閻敬銘成了朝堂最忙碌的大臣之一,另外一個是立山,不過立山比他年輕得多,倒不以為苦,而他卻不行了。
一場大病遷延良久,皇帝連續三次派太醫院醫正欒山、李德立幾個過府診禳,卻沒有很大的效果,最後甚至為了他的病情下詔求醫,還是從西洋國請來的幾個醫生,集體會診,得出閻敬銘是肺部疾患——用現在的語言來解釋,就是肺炎—這雖然不是大病,但重在調養,更主要的是,不能太過勞累,最起碼在他的病勢徹底治好之前,不能勞累。
皇帝很覺得無奈,又無比心疼閻敬銘。他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三十年間任勞任怨,堪稱朝臣表率,為了讓他安心養病,不得已下了一道詔旨,免去閻敬銘本兼各職,只留著軍機大臣、大學士的名銜,並特別說明,這不是因為閻敬銘犯有任何的過錯,正好相反,要他安心調養,留此有用之身,以待來日。這還不算,在他的旨意中另外加了一句話,“有為公務到閻府探視者,一概要請旨定奪!”
這種做法在大清還是第一次,皇帝管天管地,竟然連別人去探望閻敬銘也管了!不過這也可見,對於閻敬銘其人,皇帝是如何的重視。
至於另外一個訊息,則是翁同改調戶部了。
第178節 多事之秋(1)
第178節多事之秋(1)
選擇翁同龢進戶部也有個緣故,這要從頭說起。
咸豐十年的時候,肅順授意內務府大臣明善上了個奏摺,要修清漪園,閻敬銘掌管戶部,心中對肅順這種做法很不滿,但念及皇帝多年辛勞,一個清漪園也不會耗費太多銀子——當時內務府的報價在三百萬兩左右,皇帝很高興,就準備照樣施工了。
不料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