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是要案情內容。如果京控的呈詞與原案核對,‘只小有異同,無關罪名輕重者’,就不再審理,翻案的反而還要治罪。非得是那種‘與大部案情,迥不相符,而又事關重大者’,方能受理。”
“這也是附和的啊!”詹善正問道,“浙江報部說我姐夫殺人,其實沒有,這就是與案情全不相符了吧?人命案子,當然也是事關重大了。”
“是,但如何找出證據,就很值得研究了。”
“那,京控若是準了,是不是部裡重新審?”
“這也不一定,照會典的規定,有三個辦法,一是由刑部提全案來審,第二是發交督撫來審,三是京裡派欽差大臣到該管省裡去審,這三個辦法,請旨決定。”
在鄒師爺這裡得了教益,葉楊氏和詹善正又找了另外一個人,這個人叫陳正,和楊乃武都是這一科得中的舉人,準備要離開杭州進京參加會試了。
陳正為人忠直,也知道其中有弊,更主要的是,陳魯在杭州府任上荼毒士林,浙江的生員早就恨上了他,因此一諾無辭,拍胸脯保證,上京之後,一定要把這件事和在京中的浙江京官說個清楚明白,就不相信陳某人能一手遮天了?
詹善正和葉楊氏自然很高興,同時有一個領悟:這件案子已經變成非浙江人的地方官如何為禍浙江的一個例項了。在京的浙江同鄉,為了維護鄉梓,也一定要借楊乃武這件案子有所表示——這是很有利的一個轉變。
陳正到了北京,是二月初十,距離會試的日子還很長,先忙著為這件案子奔走,他找了一個人,名叫朱智,字茗笙,也是浙江人,而論起來還是陳正的表兄,是舉人出身的軍機章京。軍機章京俗稱小軍機,歷來以文風薈萃的江浙兩省人最多,浙江人更是突出,如今軍機章京最有名的是兩個人,一個是許庚身,一個是朱學勤。
朱智也知道發生在家鄉的這件案子,但都是道聽途說,所知不詳,經陳正詳細說過,“怪不得了!”他這樣說,“刑部對這件案子很慎重,尚未定讞。我會留心此事,等刑部的奏摺上來,看看是何說法,再做道理吧。”
第149節 楊乃武案(6重發)
陳正以為不妥,他和朱智是表兄弟,也不必太多隱晦,說出一番道理來:有軍機章京這道關口攔著,雖然不至於貿然定讞,但刑部定議,再打回去重新稽核,事情就難辦了——刑部的面子怎麼丟得起?到時候要是還堅持原意,豈不就搞成僵局?與其費力於後,不如挽回在前,事半而功可倍。
朱智深以為然,“這樣吧,”他說,“去找刑部的人問問清楚。”
兩個人聯袂去見人,此人叫餘撰,同樣是浙江人,任職秋審處總辦——著名的八大聖人之一——他是咸豐二年壬子的進士,資格很老,在秋審處是首腦。見到之後,坦承來意,餘撰是一副從容不迫的神情,“這件案子疑問很多,事關逆倫重案,又非尋常命案可比,不過從表面看,楊乃武和葛畢氏都已招供,而且證詞如一,所以部裡也沒辦法推翻;最多隻能找一些不明不白的地方,讓浙江聲復,枝枝節節,無關大局!楊家要真認為是覆盆奇冤,為什麼不京控呢?”
陳正在一邊答說,“楊家本來有京控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來得及來不及?”
餘撰沉吟了片刻,才說道,“此案的性質不比尋常,我可以回堂官儘量拖一拖,不過誤期太久,只怕上面不肯答應,這個責任,堂官不肯擔。”
陳正不懂,朱智卻是知道的,這個上面指的不是皇帝,而是軍機大臣。如果真耽誤了期限,軍機大臣奏請交部議處,刑部從上到下都要受處分;如果能夠事先做了軍機處的疏通工作,即便皇帝發覺,有所詰問,也有軍機大臣在上面為之說好話遮掩彌縫。
朱智明白,這件事難處有二,一個是刑部這邊,有餘撰暫時拖一拖還能應付;另外一個就是寶洌�潛擼��翹迦矢蟠笱�浚�患�順跡�蹦旰土蹺��竅綈竦耐�輳�衷謨質槍�淄蹀鵲鬧坑選��羰撬�諂渲猩枳瑁�餳�缸泳筒槐卦偕笙氯チ耍�
他想了想,想起一個軍機章京的同事來,當即和餘撰告別,又把陳正送到仁錢會館,彼此一揖,轉身西去,到西城去拜訪一位朋友,同時也是同事。這個人叫金曰修,字少伯,是咸豐十四年乙丑科的進士,後來到宗人府,由主事考取了軍機章京,兩個人的私交很好。金曰修是乙丑科的進士,寶洌Ь褪欽庖豢頻乃淖懿彌�唬�磽飠褂幸桓鋈耍�褪竅衷詰男灘可惺檣4喝佟!�
金曰修和寶洌У氖ι�橐旰萇睿��傷�目諍捅︿'說話,更有幾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