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端坐在軟炕上,面sè青白,似乎很緊張的樣子,正在向眾人看來。君臣大禮不可廢,文祥第一個跪倒碰頭,“奴才文祥,叩見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都起來吧。”皇后擺手說道,給身邊站立的驚羽使了個眼sè,後者無奈點頭。於是,皇后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皇上……不在京中。嗯,出關外,到璦琿城去了。”
文祥魂飛天外“娘娘……您,您?”
皇后強自保持儀容,從桌案上拿起一份上諭,轉jiāo六福,後者轉遞文祥,“文大人?這是皇上臨行前擬的聖旨,請文大人當眾宣讀。”
文祥一生人從來不曾這樣失態過,手腳顫抖著接過上諭,在手中展開來,認得是皇帝的手澤,“……龍興之地,聖朝根本。前有俄羅斯之國,屢犯邊圉。朕決意與之死戰到底,為護國、安民,便舉傾國之力,在所不惜。然九州黎庶,皆朕子民,焉有子民浴血奮殺,而為人君父,安享其成者?故朕決意北上,與士卒同冒雨雪風霜之苦,而上無愧祖宗託付之重,下可安天下赤子之心。得呈此願,則朕一身所受苦楚,亦所心甘矣。”
唸到這裡,文祥禁不住老淚縱橫,泣不成聲。閻敬銘從一旁站起,紅著眼圈接過皇帝的上諭,繼續唸誦,“……朕離京之後,國事悉由皇后一言而決。想來以軍機處諸臣受朕多年調教,必能以忠悃shì主之心上shì皇后,而未有半點欺罔méng蔽處。另:朕此行關外,若上天眷顧,全朕一片愛民之心,則朕當益加勤勉,謹保始終;若上天無肯降福,則殃及朕躬,以全朕令名。若日後確有殃訊,著軍機處、內閣學士、宗室親貴、御前王公,同至乾清宮,開啟钁匣,按旨cào行,欽此。”
念過上諭,閻敬銘jiāo還給六福,心中不辨喜悲,只覺得難過到了極點皇帝什麼都好,就是這份自作主張的máo病,實在是讓為人臣下者,難以置評關外之地,也是想去就能夠去得的嗎?他是真的分不清楚自己身擔國事之重,還是在想什麼?
這片刻之間,文祥收淚而起,“皇后娘娘,奴才想請懿旨。即刻出京,北上追隨皇上。請皇后娘娘俯準。”
“此事不可行。”還不及皇后娘娘說話,許乃釗先答話了,“皇上出京北上,路上辛苦猶不必提,只是到達璦琿軍前之後,若是訊息走lù,給俄人探知。不惜一切動用兵武之力,以求要挾我國,傷及聖駕,這份責任,文大人你擔得起嗎?”
“照你這樣說的話,皇上出京之事,就不聞不問了嗎?”
皇后怎麼也沒有想到,軍機處這幾個人居然當著自己的面就要吵架,她雖然是nv子,但母儀天下,終究不是一點威風也沒有的,“放肆皇帝剛剛離京,聖諭煌煌,言猶在耳,居然就在我面前吵架了嗎?”
文祥嚇了一跳,趕忙第一個跪倒下來,“奴才糊塗,請皇后娘娘治罪。”
許乃釗幾個人也隨之跪倒,心中很覺得過意不去。不提日後皇上回來之後如何,只是說皇上留下的上諭中所提及的,著由軍機處輔佐皇后,處理政務,如今政事未辦,卻先和同僚有所爭執,傳揚出去,人家又會怎麼說自己?
皇后用手一指,“許乃釗,你剛才想說什麼?”
“臣想說,皇上離京,遠赴關外,當列為第一機密之事,國政之事,上有皇后娘娘,下有臣等群策群力,當不至有失;故而,此事只可藏於養心殿中,決不可傳揚於外。另外,臣想,當今之勢,應該立刻簡派御前shì衛,秘密出京,趕赴璦琿,護持皇上週全。”
“你是說,護持皇上回京嗎?”
“這,”許乃釗心裡想,皇帝脾氣執拗,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得到,想勸他回京怕是不行的。只能是以多派人手,保護御駕在璦琿城中的安全為第一要務了。因此說道,“臣以為,皇上北行,於jī勵士氣,大有好處。若是能夠保證聖駕在璦琿城中之周全,倒也並非一定要促駕還京。臣一己愚見,還請皇后娘娘俯察。”。
第74節 身在北國
第74節身在北國
皇帝乘火車一路北行,到山海關下車,改為騎馬,時令進入到九月,關外已經大有寒意,他此行出發之前,沒能帶太多禦寒之物,只好因陋就簡,在神機營中尋幾套合體計程車卒棉衣穿在身上。比起宮中御用之物,或者看上去很簡陋,但穿在身上,倒比那什麼各國進貢而來的皮草衣料,更加暖和。
神機營此番出京,總人數在一千貳佰人左右,由額裡汗統率,但內中多了這麼一個主子,害得他心憂如焚,魂夢不安,又擔心京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