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插一排珠蘭,薄施脂粉,加上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和在田園中所見,更大不相同了。
和昨天略有生疏比較起來,今天二人在船艙之中,可謂是熟客熟主,甘子義輕車熟路的拉著她的手,將她擁入懷中,先深深地親了個嘴兒,唇舌糾纏,鼻息咻咻之間,一對青年男女都大為情動起來。
紫雲勉強推開了他,“天還亮著呢。等到晚上,……”看甘子義面色紅潤潤,女子忍不住調笑:“船都動了,還怕我借水遁跑了嗎?”
甘子義向外看去,可不是嗎?槳擼搖動,畫舫離岸而行,已經到了河水中央了,這一天的天色也非常之好,藍得如同一整塊緞子般的水面波浪不興,聽著岸上鳥鳴啾啾,直讓人有圖畫中游之感。
扭頭向剛才出發時的碼頭望去,藉著落日的餘暉可以看見肅順和六福正手打涼棚的向這邊觀望,甘子義心中難得的升起一陣暖意:六福不用說,肅順這個奴才,只看這一片戀主之心,就可堪嘉獎,日後有機會要好好的提拔提拔
紫雲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含笑靠近了一點:“老爺,用點晚餐吧?”
“好啊。”甘子義在花園中沒有用過很多,這時候也覺得有點餓了,“怎麼,是你親手做羹湯嗎?”
紫雲一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有一層,奴家可得宣告在先,船上只能吃齋,沒有肉吃。”
“天熱,吃齋更好,而況,”甘子義伸手去捏她挺立的胸脯,“有這麼兩團軟玉溫香的肉吃,還不知足嗎?”
“啐”紫雲嬌媚的白了他一眼,“說說就沒有好話了。”
“你膽子真大,”甘子義又說,“連個兜兒都不帶?”
“天氣愈加熱了,兜肚壓緊了,不受罪?”紫雲說,“再說,船上沒有別人,只有我們倆,穿來穿去,麻煩不麻煩?”
這樣說話,就似是把甘子義當做最親近的人來看待了,他心中不辨真假,只覺得聽在耳中異常受用,嘿嘿笑了幾聲,“也對,也對。不要說衣著清涼,就是將……”他有心想說,‘將父母所賜的清白身子示人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一轉念間,就知道這樣的話在紫面前說起,只怕會很不中聽,到時候氣氛尷尬,何苦來哉?
看他沉默不語,紫雲在一邊說道,“老爺,今宵不說煞風景的話,只談風月。您剛才和奴家說,有一個以奴家的名字而來的詩詞?還沒有說呢?”
“啊,是的。”甘子義被她逗笑了,沉吟了一下問道,“康熙朝有一首盛傳一時的《賀新郎》,你知道不?”
“《賀新郎》不就是《金縷曲》嗎?”
“是的。”
“那還用說?‘季子平安否?便歸來,平生萬事,那堪回首’顧貞觀的這首詞,家家傳誦,就是連蒙童都會背的。”紫雲蠻有把握的說。
“難為你還有如此才學。不過,卻不是這一首。我說的這一首,不但在當年萬口傳誦,而且是千古絕唱。”他又加上一句,“匪夷所思,絕透了。”
“那,奴家就不知道了。還是聽老爺您說吧?”
“你最好記下來,這首詞要細細體會,才知其妙。”
艙中也備有書桌,找到一支筆,一個墨盒,墨棉一句乾枯,又倒了些水在裡面濡溼了,勉強可用,可是卻沒有紙,“就拿你那幅白綾手帕吧,用它來記就可以。”
紫雲給他提醒了,將手帕鋪好,提筆在手,“老爺,您唸吧。”
甘子義回憶了一下,慢慢唸誦:“小酌茶靡釀,喜今朝釵光鈿影,燈前晃漾,隔著屏風喧笑語,報道雀翹初上,又悄把檀奴偷相,撲朔雌雄渾不辨,但臨風私取春弓量,送爾去,揭鴛帳。”
念過了上半闕,他走到紫雲身後,低頭看了看,接過她的筆,改了幾個錯字,“知道這是個什麼典故嗎?”
紫雲老老實實的搖搖頭,“不知道。”
“這首詞詞句雖然佳妙,不過若是不通曉其中緣由的話,便如同霧裡看花,終隔一層,也就不能領會其中之美了。”甘子義來了談興,拉著紫雲坐到一旁的圈椅上,“你知道康熙十八年,京中曾經鬧過一場很大的地震嗎?”
“那麼遠的事情,奴家哪兒知道啊?不過聽……人說起過。”
“哎。當年的那一場大災,驚天動地,便是連康熙聖祖皇帝,也不得不在宮外搭帳篷睡覺休息,明成祖修建的城中宮殿固然堅固牢靠,不過這樣的大災,誰也不敢保就一定不會再倒塌;而百姓呢?因為怕再有餘震,仍復傾頹,所以只有露宿街頭,而蘆蓆不易得,用衣衫連線懸街,聊以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