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環羞紅著臉蛋兒,為皇帝寬衣解帶。他穿得很多,很厚,最外面是一件棗兒紅的灰鼠皮袍,配上淺灰貢緞的‘巴圖魯’背心,平肩一排金剛鑽的套扣,晶光四射,把人的眼睛都閃得花了。腰間繫根明黃的絲絛,拴上平金荷包、彩繡表袋,又是叮玲啷噹的許多漢玉佩件。頭上是珊瑚結子的便帽,前面鑲一塊綠得一汪水似地‘玻璃翠’,辮子梳得油光閃亮,辮梢綴上極長的絲線。看上去又是爽利,又是漂亮,不過脫起來便有點麻煩了。
皇帝的手還不老實,不停的在她胸前,臀後上下摩挲,弄得連環遍體酥軟,都不知道該怎麼為皇帝解釦子了。
蘭妃看她著實羞窘得可憐,從旁伸過手來,“還是容奴才伺候皇上更衣吧。你在一旁伺候著。”
胡亂把衣服解下,看皇帝胯下早已經昂揚如槍,連環更是大羞,往常也多有皇帝在蘭妃房中休息的時候,卻從來沒有過這般慌亂,一時間心中大罵自己不懂規矩
皇帝卻不理這些,由葉赫那拉氏伺候著登了床,又拉過錦被來蓋住他的身子,“皇上容奴才洗漱一番,再來伺候皇上。”
皇帝側身躺在床上,支起上身望著蘭妃,原本略顯得有點不怒自威的長隆臉這一會兒看起來也顯得無比柔和和秀美,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如同一汪春水般的波光盪漾,“快去快回,朕等你。”
妃答應一聲,轉身欲走,突然又給她想到一件事,拉著連環的手到了一邊:“連環,皇上喜歡你了,你知道嗎?”
連環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呆呆的站了一會兒,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主子,奴才,奴才……”
“行啦,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葉赫那拉氏一轉念就猜到連環想說什麼,無非是‘奴才自己絕無魅惑主子爺’的心思,請‘主子恕罪’之類的話,既然她心中深懼自己,倒不妨藉此攏在身邊?
她有意籠絡,便故意曲解連環的意思,說:“不怕,不怕的。皇上為人最是仁慈溫柔,你只要用心伺候,總是有你的好處的。”
連環頗有驚惶之意,想到自己會為皇上寵幸,又平添幾分歡喜,其中滋味,恰如皇上前幾天來和蘭妃說話時提到的那句聽過而不甚了了的一句陶詩,叫‘欲辨已忘言’
蘭妃拉著她的手向外一指:“去吧,去吧。”
連環腳步輕緩的到了軟榻前,定神看去,幾乎笑出聲來,皇帝大約是朝政勞累,躺在溫暖的被窩中休息了一會兒,竟然就這樣沉沉睡去
這讓連環大感無所適從,不敢、更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回頭望向蘭妃,嘴巴動了動,又指了指床上的皇帝。蘭妃幾步走過來,撲哧一聲笑了:“沒福氣的小妮子”
第89節有心接納
第89節有心接納
皇帝讓肅順和善奎多多親近,肅順不知其詳,但皇上的話自然大有深意,既然不能懸揣,自己也只有奉旨而行了。
從熱河出來,到廣仁嶺、過三岔口、經雙塔山就到了灤平,再往前走,就是進古北口,到了京師所在的範疇,而要休整的蹕道,就是從熱河到這裡的這一大段路。
說是修整,其實一來在這樣冰天雪地的季節裡如何能夠修整得動?二來上一年皇帝移駕熱河,蹕道早已經經過整修,這一次所作的,不過是重新鋪墊打掃一番,容得皇太后梓宮透過而已。
饒是如此,灤平縣還是費盡了力氣。灤平縣的大老爺姓宋,道光三十年的進士,三甲出身不能點庶吉士,榜下即用,分到這裡做了知縣。
雍正十一年,改熱河廳為承德州,灤平縣是州下轄的第一個大縣,也是首縣。地當京綏孔道,衝要繁雜,光是驛馬就三百多匹,所以雖是一等大縣,卻是很不容易應付的一個缺分。
宋老爺人很年輕,倒也不以為苦,咸豐二年的年下,皇帝決定要在來年的五月間移駕熱河,這一下,宋大老爺可真的是忙起來了。
道光一朝,皇帝從未臨幸行宮,行在之中破敗凋敝之景和宋老爺沒關係,不過來往驛馬奔走載途,都要靠灤平縣中打點,這還罷了,灤平縣北也有一坐行宮,也早已經年久失修,這些都是要重新整理、粉刷、糊裱的。
內務府和工部的差員到了縣裡,趾高氣昂之下,又以‘皇差’為名,大行搜刮之能事——辦皇差是一件極騷擾地方上的事,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哪家的房子好,要騰出來;哪家有古董字畫,要借來擺設——都是言出必行,從不許打半點回票的。
宋大人委曲求全,既要敷衍上官,又要安撫百姓士紳,幾個月下來,大有心力交瘁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