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著九城兵馬司,城中有這等置煌煌上諭於不顧的刁奴,奴才還一點也不知道,難辭其咎之處,請皇上責罰。”
“這也不能怪你,畢竟,他們躲在府裡吸鴉片,你又不能挨家挨戶的登門搜檢,算了。”皇帝擺擺手說:“此事朕自有決斷,你先下去吧。”
到了第二天叫起,皇帝把這件事又拿了出來,“像載彩之類的下濺奴才,不過是仗著自己身為武皇帝血胤一脈,才敢於如此頂風作案,這樣的人,萬不能容。軍機處下去之後擬旨,將載彩交刑部審明定讞,也不必等到秋後,直接綁縛菜市口開刀也讓那些以為禁菸不過是一陣風頭,風頭過後,弛禁照常的人看看,載彩就是他們的前車之鑑”
奕雖然年輕,卻是軍機首輔,一來知道皇帝于禁煙之事的決心甚大;二來他自身並無鴉片煙癮;第三,他知道,皇上這樣做,也是在向正在京中會商的英國人展示一番天朝的立場,有此三層意義在其中,故而奕大聲答應著,領班碰頭而出。
這一次臨時停止和伯明翰等人上午的會商,一來是為了這件事的後續奏報而來;二來是為了把幾天來和英人會商的結果上呈,所以除了軍機處的幾個人之外,在京中辦差的總署衙門各位官員也一體陛見來了。
總署衙門的幾個人在一邊跪著,聽軍機處和皇上說了幾件事,然後把話題轉到了載彩的案子,刑部援引‘抗旨’律,擬了斬立決的罪名,皇帝點點頭:“軍機處等一會兒下去之後,明發一道旨意,告訴各省督撫,凡是再有敢於如此不拿朝廷諭旨當回事的,都照載彩例辦理,刑部那邊也不用等到秋後,狠下一點殺手,總要讓那些眼睛裡只盯著銀子的混賬知道王法如爐才是正辦。”
“喳。臣等記下了。下去之後,定將皇上這番雷霆至意曉諭天下各省。”
“嗯,”皇帝不置可否的一笑,又問道,“和英國人會商的情形如何了?”
“是。伯明翰一行人的態度有所緩解,該特使說,只要中方能夠答應鴉片貿易,則於其他各項合作之舉,英方願意提供一切中方希望得到的條件。”
“不用理他們。”皇帝是那種斬釘截鐵的神色,“老六,朕再叮囑你一句,鴉片禁運之事是我天朝最後一條底線,就是為此與英人一戰,朕也在所不惜,你可千萬不要有什麼遊移之見啊。”
“是。臣弟明白的。鴉片害我國人可謂深矣。自先皇當年就早有上諭,皇上今日上承先皇遺志,臣弟同為皇考血胤,又豈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你能夠這樣想,自然是極好。”說話間,皇帝的臉色轉冷,看著下跪的眾人說,“朕知道,英人慣用銀錢開路,當年林則徐初到廣州的時候,鴉片商人義律便早已行之,不過林則徐為人忠直,不肯為英人賂遺之物所動。”
能夠到湛福堂中面君的,都可稱得上是朝臣中頂尖的人才,聞絃歌而知雅意,自然通曉皇上話中所指,果然,只聽他又說:“朕希望你們能夠效法林則徐當年心中肺腸,一心為公。若是給朕知道你們中有人敢於為英人所圖謀的鴉片交易張目的話,多年來的君臣情誼,怕也就全數要付諸流水了”
“皇上天語教誨,臣等自當謹從,以一體大公之心,奉行君父。”
軍機處的人退出去,皇帝擺手讓奕等人站了起來,自己也離座而起,在湛福堂中徘徊了幾步:“老六,你剛才說,英國人的態度轉為緩和了嗎?”
“是。英人在連續三天的會商中始終咆哮不已,臣弟秉持皇上教誨,與之口舌爭辯,英人無可奈何之下,也只好婉轉砌詞相求,言中還是請求我天朝放寬鴉片禁令云云。”
過去有人做一些打油詩,其中也不乏‘等因奉此’之類的字樣,這不過是遊戲文字。而朝堂奏答,語出‘云云’之言,皇帝還是第一次聽說,忍不住覺得好笑的翹起了嘴角,“那麼你呢?”
奕還沒有注意到自己話中的語病,繼續碰頭答說:“臣弟自然不準。鴉片一物靡費銀兩之外,更加傷害我天朝百姓肌體,菸民常在雲霧繚繞之鄉打發時光,正事全然丟在一邊,臣弟以為,像這樣的有百害而無一利的惡物,正該早早禁絕為是。”
“你能夠這樣想,確實不負朕望。”皇帝沒有追問他在君前奏對不當的疏漏,轉而點頭說道:“只要英國人肯於低頭,朕想,天朝也要拿出一些誠意來,英國人除了鴉片交易之外,還有什麼旁的要求嗎?”
“是,英國人另外提出的要求是,希望天朝能夠允准英人隨意通行往來於天朝沿海各省和內地省份。”
“這一條不為非是,朕準了。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