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上前,把六福救下,還不等肅順上前問切幾句,突然又聽見一聲巨響,然後是女子的尖叫聲:“啊”
肅順轉頭看過去,這一下糟糕了轎子傾覆在地,轎中的女子披頭散髮的正在往外爬,一面爬一面嗚咽有聲,看上去可憐極了。
肅順大驚,顧不得六福,也顧不得毆鬥的眾人,跪行了幾步到了轎子跟前:“主子娘娘,主子娘娘,奴才護駕來遲,死罪,死罪”
紫雲心中這份委屈就不要提了,驚惶之下,更覺得腹中陣陣抽痛,以手相掩,難過的問道,“肅大人,這……是為什麼啊?”
皇帝在園子中聽到訊息,勃然大怒降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褫奪九門提督西淩阿一切官職以白身戴罪立功,嚴厲緝拿所有參與毆鬥之人。第二道旨意是免了京畿道御史沈淮的差事,原地立刻降五級
第三道旨意是立刻命軍機處行文兩江,罷免江寧織造文端的一切差事,褫奪自道光十三年以來所有的賞賜,並即刻解赴京中,交刑部議罪。
接下來才是對肅順的處置。聽六福委委屈屈的把經過說完,皇帝大約能夠猜到是怎麼回事,對這兩個奴才朋比為奸的情形也是洞若觀火。
他有心將這一對兒混賬同案處置,只是看肅順滿身泥土,御前請罪碰的額頭青紫;六福形容慘淡,臉上和開了染料鋪一般,又覺得好笑,擺擺手示意六福先下去,他對肅順說,“肅順,朕當初和你說過,只要你不貪墨,少和外臣結交,你就是偶有疏漏,也有朕給你擔待,你自己說說,你記住了沒有?”
“主子……”肅順嗚咽有聲,語不成句,更讓皇帝厭煩:“閉上你的臭嘴”
“……”肅順嚇得趕緊收淚,可憐巴巴的抬頭看著皇上,“主子,奴才有罪,奴才罪該萬死。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朕說錯了你嗎?怎麼惠祥不來找朕要債,不去找曾國藩要債,偏偏就找你?”皇帝說著,動了真怒,“還不是你手伸得長?說,你答應惠祥什麼了?”
“奴才,奴才答應惠祥,說要替他的阿瑪謀四川鹽茶道的差事。”
“好狗才”皇帝怒吼一聲,突然飛起一腳,猛的踢在肅順的下巴上後者全沒提防,牙關突然閉緊,舌尖咬破了好大一塊,大股的鮮血順著嘴角淌了下來
肅順看皇帝真的動怒,連呼痛都不敢出聲,連滾帶爬的重新跪好,抱住皇上的腿,說話都不清楚了,“黃山,黃山,都是奴才的過,您要出氣,就拿奴才出氣吧?可不要傷了龍體啊”
皇帝心中又怒又悔不管怎麼說,肅順忠君見性之心從未或缺,無端下這樣的重腳,也過於狠毒。只是這一次要是就這樣放過的話,日後再難調教,故而心中大有憐惜,嘴上還是一片冷冰冰的:“放開朕”他說,“你自己說說,你這是什麼罪名?”
“奴才死罪,奴才忘記皇上教誨,”肅順又是疼痛又是失悔,再一次落下淚來:“只求皇上保重龍體,無論有什麼重責,奴才都甘願領受的。”
“六福?六福?”皇帝高聲呼喝,六福趕忙進到殿中,他也給嚇了一跳,怎麼肅順滿嘴滿下巴上都是血?連官服上都沾滿了斑斑血跡?
“去,傳薛寶善和薛福塵進來。”
肅順嚎哭一聲,放開皇帝的雙腿,重重地碰下頭去,“皇上待奴才天高地厚之恩,奴才粉身碎骨也難報答啊”
“你少廢話朕讓他們兩個人進來,是不想讓你就這樣流血而死,還要留著你將來明正典刑,以儆天下敢於貪墨之人效尤的呢”
二薛到了御前,先給皇帝請了安,皇帝斜斜倚在炕上,頭也不抬的擺擺手,一指跪在那裡的肅順,鼻子中哼了幾聲:“嗯,嗯”
薛這才過來為肅順診治,他的傷不算很重,只是皮外傷,只是傷處有些尷尬,說話含糊不清,連幾日之內用餐也要多加小心。囑咐幾句,二薛碰頭跪安而出。
皇帝理也不理跪著的肅順,半躺半坐在炕上,心中在生氣:倒不是氣肅順,而是氣自己。明知道肅順貪墨,只為幾年來的君臣情誼,以致惡惡而不能去,談什麼整肅吏治?還天下百姓一個清廉世界?不過是空話罷了
他不說話,肅順更加不敢說話,直挺挺的跪在那裡,口中又苦又澀,還不敢用舌尖去舔,強自忍耐著,不知道皇上等一會兒會說些什麼。
沉默中,殿外有人跪倒答說:“皇上,西淩阿來了。”
“讓他在門口跪著”
西淩阿也算倒了大黴。無端遭此大禍,只因為被波及的是皇上的寵妃,連同身上的官服,頭上的頂戴,一股腦兒給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