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計,朕也不得不委屈你們一天。此乃其二。”
皇帝很清朗的語調在殿中響起,將這其中的意思一一剖析明白,王有齡等人從未有面君的機會也就罷了,黃宗漢、桂良、靈桂等不論履任是早是晚,出京之前,都是在御前面承聖誨的,這一刻聽起來,分外覺得心中敬服:幾年的時間不見,皇帝於朝政、民心的把握,越加純熟了。
只聽他又說:“此番鐵路大工正式完成,雖還未親身嘗試,但朕早在踐祚之初就曾經說過,朝廷於有功之人,斷然不能埋沒了他們的功勞。六福?”
六福躬身答應一聲,從他的手中接過一本黃綾子皮的上諭,開啟來高聲誦讀:“兩江總督桂良,到任以來,為鐵路大工一事奔走其間,不顧年老體衰,勤勉當差,上慰主知。著賞戴雙眼huā翎,賞穿黃馬褂,並賞食一年薪俸。江蘇巡撫黃宗漢,經朕多方教誨,與同僚下屬均能恰然共通,於鐵路大工中更出力厥偉,著賞穿黃馬褂,雙眼huā翎。……”
費了半個時辰的光景,把兩江總督治下的各省有功人員封賞了一個遍,六福合上上諭,又站到了一邊,桂良為首,碰頭謝恩:“皇上身居九重,時時刻刻指授鐵路大工方略,奴才等略有辛勞微功,不過草末所得,敢請皇上收回成命吧。”
“朕說過的話,幾時有收回去的?此事毋庸再議。”
“是。”
“還有一件事。”皇帝端起御案上的**,啜了一口:“除了我天朝官員、士紳、百姓從中出力之外,英人所派的技師、工程人員留居兩江數載,為工程能夠順利竣工出力不xiǎo。軍機處?”
柏葰從旁站了出來:“奴才在。”
“下去議一議此事,雖然英國人此來是手打~受彼國政fǔ所派,終究是為我天朝謀劃其間,如今工程完了,我天朝總要有一份心意才是的。”
柏葰心中很不以為然,不過這時候萬萬不能駁了皇上的話,只好躬身行禮,“喳。”
“朕昨天晚上出了行宮。”皇帝突然而來的一句話,令到肅順大吃一驚,這位主子怎麼這時候把此事說出來了?“朕知道你們想說什麼,不過是聖駕輕出,白龍魚服之類的話。不過,朕今天和你們說這些,不是要聽爾等勸諫的。”他放下**,臉上浮起了一片淡淡的笑容:“朕想說的是,此番到江寧來,真是令人大開了眼界。怎麼說呢?我天朝百姓,不論男nv,不論年齡,個個面帶笑容,顯見得這數載之下,江南一省,民風恰然,詢詢大治啊桂良,你做得好”
桂良真心笑了起來:“奴才不過是秉承上年入京陛見之時,皇上囑託奴才的,行政之間,當以民生為本的聖訓。並以此施行,這都是皇上愛民聖意的在在所見,奴才,不敢領功。”
“你做的好,就是做得好。若說是你派人先行安排,為了博朕一笑,那等虛假的繁榮,又豈能瞞得過朕的雙眼?”皇帝笑著說道:“在任上好好的做,再過上幾年,朕再到江南來,到時候,朕另有恩旨與你。”
“奴才誠惶誠恐,叩謝天恩”
皇帝探身向前,看了看放在御案上的各人的綠頭牌,一個名字映入眼簾,拿起牌子看了看:“哪一個,是彭yù麟啊?”
“臣,江蘇松江道彭yù麟,在。”
仍舊是隻聽見聲音,看不見容貌,皇帝望著下面,“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叢中有一個頭戴藍暗寶石的官員抬頭向上,卻低垂眼簾,不敢和他做劉禎平視。
皇帝認真的打量了幾眼,彭yù麟人生得很瘦弱,顯得比真實年齡要xiǎo幾歲,五官端正,鼻直口方,頷下留著三綹烏黑的短髯:“你就是彭yù麟?朕看黃宗漢奏上來的摺子中說,你在任上,任勞任怨,兢兢業業,更且不以荒誕不經的齊東野語為顢頇辦差的藉口——做得很是不錯啊。”
“臣只是盡人臣的本分而已。”
“本分?怎麼,拆毀蘇州所屬各地的yin祠,也是你松江道的本分嗎?”皇帝心情非常好,語帶調笑的說道。說的是彭yù麟當年剛剛履任松江道時候的一次壯舉。
說起彭yù麟,著實是值得敬佩和同情的一員,他是湖南衡陽人,卻出生在安徽安慶。他的父親彭鳴九,在原籍受族人欺侮,隻身流làng江南,以賣字為生,積了幾個錢,捐了個佐雜官兒,選補為安徽懷寧三橋鎮的巡檢,後來調任合féi。巡檢管捕盜賊,彭鳴九當差極其勤奮,深得縣大老爺的賞識,把nv兒許了給他,生了三個兒子,長子就是彭yù麟。
彭yù麟從xiǎo住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