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英人寇邊,而朕長久以來不聞不問,更不做任何處置而心存不滿?”
奕呆了一下,沒有說話,只是頻頻碰頭——分明就是預設了。
“有些話啊,在今天之前,朕不和你說,不是不相信你的為人,只不過,事關重大,朕也不好妄作決策。朕問你,在你看來,英人此番跨越大洋而來,事先可是有辦法規避的嗎?”
“這……”一句話把奕問得愣住了,自上年十一月間,聽聞英國國內備戰的訊息之後,他心裡一直在想著的就是如何能夠使戰事化解於無形,最好的辦法,自然還是透過國際調停,但是具體能夠達到一個什麼樣的結果,卻是不能預料得到的。
今天聽皇帝問起,奕想了想,碰頭答說:“臣弟想,若是美國、丹麥國肯於……”
“你知道嗎?老六,英國人不惜挑起戰爭,也要達到的目的,偏偏是朕不論到了任何時候都不能答應的鴉片恢復到當初在我天朝的售賣、吸食之事若是旁的事情,總能夠藉助以夷制夷之策,尋求解決,唯有鴉片”他搖搖頭:“一旦弛禁,後患無窮啊。”
“那,若是照皇上所說,我天朝與英夷,就一定要用武力分個高下了?”
皇帝沒有為奕語出莽撞而動怒,繼續給他解釋道,“你知道先皇中頁之後,特別是在《江寧條約》之後,我天朝與列夷簽署過多少相近或者相似的條約嗎?”
“這,容臣下去詳加……”
“不必了,朕來告訴你吧,一共有十一份這就是在廣東事後,各方夷人視我天朝為魚ròu的鐵證”皇帝的面sè青虛虛的難看,他說,“這一次朕決意與英人一戰,除了鴉片進口一事之外,也要讓各國看看,天朝不是任人宰割、**的蠻荒國度,朕也不是酒sè荒唐,不理政務的亡國之君”
賽尚阿是咸豐五年,和固山貝子奕山一起,被派駐到天津綠營去的,這也是沒有辦法之下做出的妥協——漢人領兵,自滿清立國以來,就是朝廷第一大忌諱,曾國藩和江忠源兩個在天津演練新軍,往來奏摺無日無之,皇帝知道,新軍整肅卓有成效,但越是這樣,兩個人也就越遭朝中宗室親貴的嫉恨。
後來曾國藩看看不是事,主動上了一道奏摺,內中說自己‘日夜cào勞,病體難支,且目疾發作,每日眩暈,往來公文尚不可讀,全靠書辦誦讀……’說了一番理由之後,曾國藩請求皇上,能夠‘念臣年邁體衰,免去臣練兵大臣之責,另簡賢能,以充軍用’。
到了咸豐五年的六月初九,皇上萬壽節慶,曾國藩進京,隨班祝暇之後,皇帝把他叫到了御前,“你的這份摺子啊,不但是朕和你心照不宣,就是那些一天到晚幹領俸祿,人事兒不做的僉壬之徒,也無不知曉緣故。”
“皇上,非是臣有畏忌之心,只是,兵事非臣所長,還請皇上另選賢能吧?”
“選賢能是不可能的,兵者國之大事,把這樣一幅重擔不jiāo給朕真正信得過的人,而且有任事之能,有終於君父之心的朝臣,難道要jiāo給那些誇誇其談,無一策以獻朕躬,只會在最後時刻,捨身以報的書生嗎?”
皇帝大聲說著,隨後,聲音又放得低緩了一些,“不過,你的苦衷,朕也很明白。這樣吧,朕讓賽尚阿和奕山去。賽尚阿這個人,帶兵不行,練兵還是有法的。至於奕山,他當初是綠營提督,這一次原職起復,也是戴罪立功。讓他過去,給你幫幫忙。大主意還是你拿。”
他琢磨了一會兒,心中想,曾國藩理學大家,深通君子用行舍藏之道,自己派了兩個人過去,搞個不好,他以病勢纏綿為由,事事拱手,好不容易取得的一點成果,在賽尚阿和奕山兩個人手中,又會付諸東流了。
因此又說道:“曾國藩,朕可要告訴你,你若是拘於情面,或者心中因為朕派賽尚阿和奕山過去,而有畏葸之念,影響、耽誤了朕的練兵大計,朕可不饒你”
“是。臣定當破除情面,不以私情為抵,將光武營的將士,訓練成我天朝鐵軍”
果然,皇上派了一個蒙古親貴,一個滿人統兵大員到天津去,會同曾國藩辦理練兵事宜的詔旨傳下,朝野之間那股針對曾國藩書生練兵,難逃兵痞之譏的聲音,立刻消減了下去。
這一次奉旨進京,曾國藩、賽尚阿幾個人都知道,朝廷即將對英國用兵,而這支新練就的光武營,怕是要打頭陣了。
已經是秋風大起的時候,不便再到圓明園駐蹕,御駕進城,安置妥當,皇帝在乾清宮叫大起,軍機、內閣、六部九卿如數到齊,三聲靜殿鞭響過,皇帝升座九龍口,待臣僚跪倒,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