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犯了罪行的英國人扣押在本國的監獄之中——凡此種種,都是手段!其目的,就是要讓英國人,乃至其他列強的國人、商民、往來官員明白其中的道理——審判罪行,本是我天朝理當自主之事——你去問問那個什麼格萊斯頓,難道一個普通的義大利商人在英國犯下殺人罪的話,英國人是不是也要把他jiāo給犯人所屬國家處置?”
奕不敢再說,碰頭而出,回去繼續和英國jiāo涉,但這樣的事情,就如同鴉片進口一般,彼此涇渭分明,根本沒有任何進展,最後還是容閎建言,“不如彼此折中一下,若有英人在天朝作jiān犯科的話,由當地州縣緝拿歸案之後,會請省內英國駐華使領場館派人到衙聽審,若是省內無有相應的衙mén的話,則在就近省份,或者從京中安排專人,到衙聽審,以保證審訊過程,是在彼此都能夠認同的情況下進行——審訊的結果,也是雙方都能夠接受的——不過,若是確實有罪,需要判處刑期的話,則不論事發在任一省份,案犯全數押解到京,按刑期,在中國境內服刑。”
格萊斯頓終於答應了,不過他提出了一個附加條件,在京服刑期間,英國駐京公使可以有隨時探視之權,以保證人犯在中國監獄中,能夠受到合理的待遇。
這一節透過彼此決議,由雙方的隨從恭筆而錄,這些文牘之事也不必多談,接下來要說的,便是軍費賠償條款,英國人委曲求全,兵士被俘之後的各項huā用,只好按照中方提供的賬目掏錢買單,另外中方提出的為戰事驟起,東南一地民生凋敝,百業俱廢,各種商虧銀加在一起,要價貳佰叄拾萬兩;往來兵士排程、傷亡兵士的撫卹、日後為英軍炮火所毀的炮臺、要塞的重建經費銀、水陸軍費銀合計是壹仟零捌拾貳萬兩。
不過和前面幾項比較起來,這等銀錢之事倒比較容易商討了,經過一番打價還價,雙方議定,英法兩國所賠償之商虧銀一百七十萬兩、軍需經費銀六百三十六萬兩、水陸軍費銀三百五十七萬兩、戰俘優待用度銀六百七十七萬兩,合計一千八百四十萬兩。分三年還清。
當然,英法兩國同樣也提出了自己的條件,報請聖裁之後,中國方面答應英國:第一,開天津、登州、牛莊三地口岸,英國商民可以在以上三地任意往來,船舶停靠,載貨jiāo卸等項,一如廣州、上海等地前例;第二,允許英人在以上新開口岸地方意yù租房蓋屋,設立棧房、禮拜堂、醫院、墳基,均按民價照給,公平定義不得互相勒肯;第三,英民任便覓致諸sè華庶,襄執分內工藝,中國官毫無限制禁阻;第四,日後英國秉權大臣覲見中國大皇帝,仿效泰西各國國主例,以昭劃一肅靜;第四,兩國往來文書,以英文書寫。為免中華地方,不識洋文,暫時仍行以漢文配送,待日後漸習西洋文字、通曉語言者眾多,即不再配送漢文文字;第五,今後中國官封文書,無論京、外,提及英國商民官吏時,皆不得使用‘夷’字。
到了三月十日,經過整整一個月的糾纏不清,電文往來,中、英、法三國聯合簽訂了《北京條約》,條約簽訂之後,邸抄見公,輿論一片譁然!清流之中,以祈雋藻之子祁世長和湖廣道御史齊園嶺為首,上摺子猛烈彈劾,目標直指恭親王奕。在摺子中,他們說,恭親王忘卻祖宗,辜負聖恩,於兩國jiāo往商談之際,雙目只視黃白,不知天朝夷狄大防。喪權辱國,莫以為甚!請皇上免去奕一切官職,jiāo部議罪。
皇帝理也不理,無一例外的選擇了留中,誰知道這樣的做法jī起了清流的極大反彈,彈劾的摺子如雪片般飛來,不但是奕,其他總署衙mén的屬員、曾國藩、肅順、閻敬銘等所有參與與英人會商的朝中大臣,都給裹挾了進去——這就bī得他不能不有個態度了。
三月十五,皇帝臨御乾清宮,越過品級山,在須彌座上坐下,眾臣跪倒行禮,“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起來吧。”皇帝擺手,示意都站起來,“近日以來,祁世長、齊園嶺等,紛紛上摺子,要求朕處置一月以來,為天朝利益,與英人會商談判中,大振國威的奕、曾國藩等人。祁世長來了嗎?”
“臣在。”祁世長是祈雋藻之子,後輩之中講理學的,為人很方正,有乃父君子之風,任職廣西道御史。從人叢中閃出來,跪在丹陛下:“臣叩見皇上。”
“你的這篇摺子,內中說奕,‘雙目只視黃白,不知天朝夷狄大防。喪權辱國,莫以為甚!”可有依據?”
“是,臣有的。”祁世長說,“恭王受皇命,全權ω}整理處置與英夷商談事物,條約簽署之後,臣捧讀上諭,我天朝除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