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忘情的坐了起來,“上養心殿?”一驚之後,繼而又有些興奮,目光流動一下又黯淡下來,搖頭道:“……我不敢……那不和戲本兒裡唱的,鼓兒詞裡說的一樣了……您是聖君,這些人又有取死之道,我說什麼好呢……”
皇帝笑道:“朕來教你,他們那些大臣,都是你的奴才。你進殿他們都得老實跪下,怕他們什麼?聖君也得賢后來配你就說——兵士雖身犯軍法,例在不赦,不過年級他們初初征戰,心頭難免慌luàn,此番對敵之時,也稱得上勇武二字,況且聽說,這倖存之兵,上至一營統帶,下到庶伍士卒,無不個個帶傷。以此觀之,兵士們尚有為國效力之心,只憑這一點,就足以免了他們的死罪。不如就此施恩放過,留待日後,為國出力——看他誰駁得了?”
皇后心裡jī動,深情地望丈夫一眼,說道:“皇上有命,臣妾自然遵旨。可這畢竟帶著干政味道,若是給人留下皇上聽fù人之言輕赦罪人的口實。可怎麼好啊?”
“這一層你放心,朕還有後命,總之不會讓這樣的事情成為成例的。”皇帝主意大定,心中放鬆,“你想想,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一言施恩,救了三百餘人的xìng命,便等若是造了兩百多層浮屠,想想吧,上蒼有靈,又該是怎麼樣的施福於你?”
“皇上說錯了,是兩千多層浮屠才是的。”皇后嘻嘻笑了起來。
第45節餘波未靜(3)
第45節餘bō未靜(3)
養心殿中,皇帝叫大起,群臣拜倒行禮之後,六福唱喏一聲:“起”
皇帝居於御座上,眼睛從左至右的望一遍群臣,開口說道,“自本年九月二十六日子時,英夷火炮轟擊沙角炮臺,以致兩國戰端發釁以來,兩月時日,荏苒而過,上靠列祖列宗在天之靈保佑,下依新軍將士用命,終將妖氛掃清,還百姓一片澄藍天宇。”
賽尚阿第一個說道:“這都是皇上運籌帷幄,調派指授得法,奴才等不過受一點雨雪載途辛勞,比之皇上聖心時時垂念之苦,實在算不得什麼。”
“朕踐祚之初,就曾有上諭頒示全國,朕méng先皇不棄,以神器相托之重,行事之間當以‘公正’二字奉為圭臬。此番有功之臣,不得無賞。”說著話,他微微點點頭,六福捧起上諭,高聲誦唸:“……méng古正紅旗都統賽尚阿,領兵有方,威震域外,進東閣大學士,封二等威遠侯,並賞振威巴圖魯嘉號,賜紫禁城騎馬;駐天津幫辦軍務大臣曾國藩,領兵得法,使我朝新增數萬虎賁之士。更於安山湖一戰,指揮得當,全殲來犯之敵,加兵部尚書銜,封一等靖安伯,賞穿黃馬褂,西直mén內賜宅邸一所。以上二員,均允准在立功省份,建立功祠。”
“……駐天津幫辦軍務大臣奕山,進新軍提督銜,賞豪壯巴圖魯嘉號,賞穿黃馬褂,並賞一年俸祿;駐津cào演新兵大臣長瑞、江忠源,賞賜雙眼huā翎,並賞食一年俸祿,吏部各加三極記錄在案;駐津辦理軍中文牘主事羅澤南、蔣益澧、李續賓等,各以道員任用,遇缺題奏。”
“……山東巡撫椿壽、山東布政司勞崇光,山東按察司張桂,於上諭中所jiāo代之公務剴切xiǎo民,出力匪淺,各賞食一年俸祿,並賜錦緞五匹,登州府治下百姓,為國分勞,更應嘉獎。著免去登州府下百姓兩年賦稅。其餘英夷所寇之地,大有破敗之處,皆由本省藩司,具折陳報。欽此”
“皇上處置分明,條理不差,臣等感戴莫名。”
六福合上上諭,退到一旁,皇帝繼續說道,“此番事了,除了有功之臣要多方褒獎,使肯於為國出力的將士,各有所歸之外,於有過的,朕也決不能寬容”
賽尚阿聽他話中之意依舊不肯放過浦字營中剩餘的將士,心頭突突直跳,鼓足了勇氣越眾而出,“皇上,奴才有話說。”
“你說吧。”
“是。奴才以為,浦字營兵士初接戰陣,所見又是從未知道的古怪戰法,臨戰之時,煙氣大章,兵士目不能視物,一旦可見,便是敵已到陣前。故而心中……”
“照你所說的話,鮑超所統帶的兵士,難道就沒有這樣的問題了嗎?難道他們就是百戰之軍了嗎?兵士潰逃,只為膽怯畏戰。這樣的人若是不殺,日後再有戰事,士卒有樣學樣,還談什麼保衛家國?”
“這,”賽尚阿為之語塞,仍舊不死心的繼續陳言:“皇上,一次斬決三百餘人於兵營之中,奴才深恐傷了皇上愛民之心啊。”
“你糊塗”皇帝用力一拍御案,嚇得眾臣忙不迭的跪了下去,“朝廷養新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