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初七日的辰時方才到達。
這還不算,等到檢查點名冊的時候,竟然有舛誤之處,經由湖廣道御史尹耕雲等人緊急核對,逐冊檢查,方始無礙大局,但也把眾人都驚出了一身冷汗。這樣辦事馬虎,自然深為眾人所不滿,故而景廉、徵麟幾個分別會同貢院各監察御史、提調、監臨上章彈劾。
皇帝拿過摺子,認真的想了想,今天是八月初十,第一場剛剛考罷,若是這時候認真整頓的話,時間上未必來不及,只不過戊午科場大案,因為距離最近,涉案人數最多,官級最高,可以說是中國自有科考制度以來,場中弊案的一次總爆發,對於後世的影響極大。更於自己日後的大政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故而明知道會出事,也只得暫時隱忍一時了。
對於這份彈章,皇帝也沒有更多的表示,只是將其作為很普通的一次瀆職事件處理,把蔣大鏞、蕭鼎禧兩個人jiāo部議罪,也就罷了。
到了八月十一日,景廉又上摺子了,這一次參劾的物件是順天府尹梁同新、府丞蔣達(這個職務大約相當於北京市副市長,可能是專管文教衛的)。奏劾的由頭是府丞蔣達為與上官負氣,居然不顧成例,違製出闈。
這就是比蔣大鏞和蕭鼎禧瀆職更為嚴重的事件了,皇帝命人到軍機處,提八月初六日上諭檔來看,蔣達以順天府丞,在這一次的鄉試中放了提調之職。
提調是闈中總辦之官,位置非常重要,主要負責的是包括鈐卷打戳,巡邏剔弊,內而主考房官及百業執事,外而士子、書役、夫匠等人的日常用度所需,都是由提調官負責管理。雖然闈中一切用度都是在大興、宛平兩縣領款報銷,但往來jiāo涉,卻都是提調的責任。
如今蔣達負氣出場,公事立刻變得棘手起來,景廉幾個除了彈劾蔣達之過之外,另外請旨:‘……恐奴才一人jīng神有限,無不貽誤,所關甚巨”而景廉所能做的,只能是和柏葰商議之後,請求從場中現在的外簾御史中簡派一員,就近署理?在摺子中他說,‘……文闈未竣,提調事務繁多,相應請旨,迅賜撿放,以專責成。’
同一天的時間,蔣達自請嚴議,並參監臨梁同新的摺子也送抵了御前。在這份摺子中,蔣達自辯道,“……臣達,以順天府府丞例得入闈提調,凡闈中一切應辦事務,是其專責。然責雖有專屬,而權則向無所柄。蓋臣以府丞之官,唯司試事,平日除與各縣教官相見外,其餘大小各官,並無公事謀面,是以入闈之日,無論直隸調來之官不能認識,即順天本屬之官,亦全然不知。所有內外執事各官,全賴府尹梁同新為之詳察,然後商同分派。庶無曠官,亦無廢事。”
“闈中員屬甚多,應辦事務亦復不少,皆宜先令書吏造冊備查,方可臨行無誤,乃此番鄉試,該監臨梁同新,並不令書吏造冊,以致入闈分派,草草開單,漫無稽查,甚至有派入直隸試用府經歷潘淳者,並未入闈,亦開單內,臨點時又不尊約束按名排列,以致派後稽查,有其名而無其人,殊屬不成事體。”
“至於闈中供應,例以本府糧馬通判總辦,蓋以闈中所有書吏伕役,皆系兩縣之人,而糧馬通判專管京師市價,故一切彈壓買辦,俱可期其得手。而該府尹不知何故,並不令通判蕭鼎禧入場,而又派其同黨之即補知縣簫履中、署縣丞簫端成及試用典史王肇垕、試用州吏目翁世鑑,為之盤踞於場內大所,而已大興典史李光瀾、宛平典史李建中盤踞於小所。小所者,在磚mén外,所以總辦一切供應者也。”
“此輩貪汙輟�祝�ㄖ��絝éi己,不唯主考房官之煤米紙燭全不敷用,即刊印題紙亦不jīng選,以致發題後,士子等紛紛以破爛紙張,甚至有關防而無字者來換,不勝駭愕。”
在自辯摺子的最後,蔣達寫到,“至於府尹梁同新護庇屬員,因循不振,治中蔣大鏞辦理草率,通判蕭鼎禧膽敢不照成例入場,而又夤緣使其同黨盤踞兩所,事事把持,大興知看書~就來縣賀廷鑾,宛平知縣máo慶林,於內外供給偷減延誤,典史李建中、李光瀾、尤復積滑刁建,遇事抗延。辦理疲玩,士子等用水皆無,似此場務,萬分竭蹶,勢必貽誤。臣唯有據實嚴參,伏候聖裁。”
“至臣有提調之名,無提調之實,連日晝夜呼喚不靈,事事不能應手,致積勞徒患頭痛目眩,咽喉乾結,似成急症。刻即不能辦公,只得據情請假,隨棚出闈,奏請提調接班,臣才疏xìng拙,辦理未能裕如,相應請旨,將臣jiāo部,嚴加議處。所有自行檢舉,據實嚴參緣由,理合具折恭奏,伏乞皇上聖鑑。”最下面寫的是年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