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家寶哥。”
一言出口,魏太太搖搖欲墜她倒不以為是寶哥差點送命;只不過一定是事情發作開來,兒子捱了揍,揍得還不輕。做孃的心疼兒子,不覺大受刺激。“怎麼了,你?”
魏宇趕忙扶住妻子,急促的問道:“二嬸,怎麼回事,請您快說?”
“事情都湊到一起啦我家是妞妞代她哥哥拜堂,入了洞房,上了新床。”
“糟了。大糟特糟了”這回輪到魏宇著急了,事關妞妞的名節,其事非同小可,這一急便讓他連站也站不住了,扶著桌子,坐了下來。
二嬸不知道這夫妻兩個什麼毛病,管自說著那套來得路上就已經編好的話:“妞妞上了新床才知道睡在一頭的不是新嫂子,又著急生氣,又要拿刀抹脖子。親家老爺,您見多識廣,當知道,妹妹代哥哥拜堂是有的;弟弟代姐姐出嫁,可從來沒聽說過。今天還要等著見禮,新娘子出不來房門,這件事可真正是親家老爺說的話,大糟特糟了。”
聽完這話,魏太太長出了一口氣——兒子總算無恙;而魏宇卻更為惶恐不安,只不住搓手跺足的說:“太對不起人了,太對不起人了”
二嬸正是要他有這樣的態度,便說道:“既然成了至親,也不必說什麼誰對不起誰的話,如今第一要緊的是趕緊辦正事,您說是不是呢?”
“是,是。請二嬸吩咐。”
“不敢當。我是替我家大哥大嫂來求親家老爺,親家太太,無論如何把小姐抬了去,一切就都遮蓋住了。”
魏家夫婦面面相覷,無以作答。這就表示魏小姐迄今不受父母之命,二嬸心裡想,看起來還得費很大的一番唇舌。
魏宇坐了半晌,豁然而起:“我去。”他說:“如果再不聽勸,不是她死,就是我死”
“老爺,您不要這樣子,”魏太太又著急了:“慢慢來,慢慢來,孩子的意思是活動了,事緩則圓。”
“還要怎麼緩?”魏宇大吼起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比火燒眉毛還要急,一刻都緩不得”
“親家老爺,”二嬸說:“要不要我去勸勸你家小姐?”
“好太太趕忙答應:“我陪著本嬸去,好歹也要勸得她聽話。”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有個丫鬟在喊:“來啊,來啊,你們來啊,”聲音驚惶無比,顯然是出了意外了。
眾人趕過去,竟是魏家小姐在床頭上吊不過發現得早,總算救得及時,挽回一條小命。其實,妞妞自殺是假,魏家小姐尋死更是假不過那個丫鬟串演得真切,讓人信以為真。尤二嬸再精明,也想不到會有這樣一齣戲,覺得十分無趣,默默的告辭回家,把所見所聞都告訴了尤杉,說魏家小姐寧肯上吊自殺,也決不願踏入尤家大門一步。”
這時候,在病榻上的新郎官已經盡知始末,將父母請到床前,慨然說道:“人各有志,不能勉強,魏家小姐怕做小寡婦,也怪不得人家,就退了婚吧。如果爹孃命中有我這個兒子,未來不愁沒有好媳婦;倘或兒子不孝,一命嗚呼了,弄個有名無實的兒媳婦在家,想想也實在是害了人家一輩子,不但爹孃像欠了人家一筆還不清債,沒有好日子過,兒子做鬼也不安寧。”
“……本來,名為沖喜,實在我心裡很不過意,反倒添了一樁心病,如今是他們對不起我們,退了婚心安理得,說不定我的病還好得快一點。”
這番話說得很通達透徹,尤杉心悅誠服,不過對魏家小姐不肯嫁過來卻難以釋懷,心裡想,或者魏小姐和旁人有了私情,這邊退婚,那邊正好別嫁這豈不是太便宜她了?因此決定暫時不退婚,只是把寶哥送了回去,對來賀喜的親友說新娘子的母親得了急病,回孃家探望去了,改日見禮,再來奉邀,就此避過一個尷尬的場面。
糾紛本來已經告一段落,不想橫生枝節
有一家人到尤家登門提親,不但門當戶對,而且求親的本人是個秀才,名次很高,都說他中舉人是囊中之物,連捷中了進士,點了翰林,玉堂歸娶,是如何風光的一件事?尤杉能夠有這樣一個女婿,身份便大不相同了,因此對這樁婚事滿意極了,一口答應下來。
在他想來,女兒一定也很高興,哪知不然,不但不高興,居然板著臉說出三個字來:“我不嫁”
這太出人意料了,問他是嫌男家哪一點不好,妞妞認為男家無可批評,然則原因何在,又死不開口,惹得脾氣本來就不好的尤杉暴跳如雷,差點連屋頂都要掀翻了。
尤太太也覺得女兒的態度奇怪,到夜裡母女同塌,做孃的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