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安置,到了臨近年底的時候方始放回來,又趕上朝廷恩賞的舍粥,眾多百姓一擁而上,不但把天橋旁的粥棚擠塌,粥鍋外撒,燙傷了好幾個負責維持秩序的兵士,還踩傷了很多百姓——皇帝今天提的,就是這件事。
“皇上切責的極是,上一年的差事,是臣份職管的,出了大大的紕漏,……”賈禎只說了幾句,就給皇帝攔下了:“雖然上一年的事情你有責任,不過你身為軍機首輔,也不過是列個名字,坐纛而已……。這件事不要再提了。”
“是。”
“各省的稅銀就要解到京中來了,從戶部盜案之後,朕命曾國藩和閻敬銘認真梳理過一番,每年各省解到的銀子,在入庫之時,可還有遺漏、短少嗎?”
“回皇上話。戶部自咸豐元年開始,在庫丁出入銀庫之時行過稱之法之後,銀庫記憶體與賬目之存銀再無半分差錯。”賈禎是奉旨管著戶部的,他說:“這都是皇上……”
“你們也不必拍朕的馬屁。”皇帝微笑著拿起一份摺子,在開來看了看,這份摺子是閻敬銘所上,內容是為‘裁撤兵勇’獻策。卻又放了回去,“文煜的摺子中提到的加餉一事,公議得如何了?”
有個叫文煜的旗人,八月的時候從雲南按察使的位子上內用,到京中不久,就上了一道摺子,內容大約是說,他往來南北各省,於觀風察吏之外,更多的感觸是,大清八旗子弟,當年縱橫無敵,而今天卻已經成為眾人口中的笑話
他還在摺子中附錄了一條從京中聽到的順口溜,“糙米要掉,見賊要跑,僱替要早,進營要少。”這些沒出息的八旗子弟,連出操都要僱人代替,怎肯打仗?他們的威風,只在每月發糧,‘糙米要掉’的時候才看得見
有鑑於此,文煜認為,要想重振大清國威,特別是要想重現當年剽悍絕倫,打出一片錦繡江山的八旗健兒的風采,就只有一個辦法,便是加餉
加餉要有錢,從何而來?照文煜的辦法,是裁減各省勇營。照戶部的計算,各省勇營的兵餉每年要支出一千四五百萬,此外糧秣、武器、營帳、被服等等所謂‘養勇之數’更多,每年要花三千四百多萬。加上京裡旗營及各省駐防旗營的餉銀一千多萬,總計近六千萬之多。而每年歲入總數,不過七八千萬,竭天下十分之物力,以八分養兵,自然不是經久之道。
旗營加餉,依文煜摺子中的意思,至少要加四成。照此計算,僅是在京的旗餉,每年就要多支三百萬兩銀子,部庫實在不勝負擔。因而文煜得出一個結論:各省營勇,裁減浮濫,每省每年要省出二三十萬兩,分批解部,作為旗營加餉之用。
這個摺子一上,京中旗下所有官員,無不歡聲雷動,然而各省督撫,卻無不大起恐慌。因為各省招募兵勇,設營支餉,其中有許多花樣,第一是吃空缺;第二是各項無法開支、無法報銷的爛帳,都可以在這裡面巧立名目;第三是安插私人,應付京中大老‘八行’的舉薦;第四是用各器糧餉,安撫當地各路的‘英雄好漢’。一旦公事公辦,就諸多不便了。
皇帝當然也知道文煜的摺子很不成話,八旗子弟現在成了什麼樣他心裡有數,不過這樣的事情牽連太廣,就是萬乘之尊也不能貿然從事,當下不做任何表態的將這份摺子交公,由六部九卿、天下各省督撫共議——最後得出的處理結果可以令他滿意的,功歸於上;不滿意,有大臣分謗,還可以發下去再議。
文煜的這份摺子明發天下,各省恨透了他在呈上來的摺子裡,紛紛大罵文煜,說他全然‘不通軍事’,只知道‘進以穢言’,‘意在邀寵’。
以戶部左侍郎主持部務的閻敬銘則是打著另外的盤算:他完全不同意加餉的主張,道光三十年,道光皇帝薨逝,戶部存銀只有駭人聽聞的七百四十四萬兩庫銀之少,可以說一場雨雪災害就能夠把大清朝的天下搞得‘不惟無可發餉之銀,更且無可賑濟之糧’,經過四年來的積攢,庫銀總數超過了兩千萬兩,聽起來很多,但是閻敬銘是閱盡史書的,他知道,這樣的一些錢,只要是遇到一場天災,就會花的光光。更不用提從英人手中購進火炮,每一門火炮雖然有各省藩司衙門分擔一部分,但是大頭還是要由部庫裡支出的。
這樣算下來,怕是等不到年底,庫銀就要去掉大半。在這樣的時候,文煜上了這樣的奏摺,簡直讓他憂急欲狂
不過,加餉他不同意,卻是贊成裁勇的。見文煜摺子中關於裁勇的部分主張招致各省督撫的反對,他也不避忌諱的做同聲之應,上了一份內容大同小異的奏摺。在摺子中除了引據文煜的原奏以外,將各省軍需的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