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米海運之事,出力匪淺,老夫叨總憲大人擾,敬芳澤兄一杯!”
“啊,不敢!”鄭若增站了起來:“沙船幫上下五千餘眾,全仰仗總憲大人關照提拔,方有為國出力的機會,芳澤忝居驥尾,實不敢居功。這杯酒,還是由職下敬大人吧?”
“芳澤兄不必客氣,我們共飲此杯!”
酒席宴上把盞小酌,賓主盡歡,鄭若增知道今天總督大人請自己過府不會只是飲宴,也便不敢開懷,一邊吃酒一邊觀察著幾個人的臉色,果然,楊殿邦和其他的兩個人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鄭若增做到心中有數,當下放下筷子:“大人,兩位先生?”
“芳澤兄?”
“大人今日喚若增前來,可是有什麼差遣?若增受大人天高之恩,若有任何差遣,請只管吩咐下來,若增定當報效!”
他這樣知情識趣,楊殿邦倒沒有想到,心中點頭,果然不愧是統領數千水上健兒的豪強,果然是做的漂亮的外場之事,當下慨然點頭:“芳澤兄,這一次請你過府,確有一事相托。”
“是,大人請吩咐。”
第35節 共做商量(2)
漕幫古已有之,只是在清朝得到了極大的發揚,其時在康雍之交,特別是在雍正即位之後,除了因為政治上的原因出現的對手(這一點便是作者不多費筆墨,讀者也有大約的瞭解)利用之外,漕幫在運輸漕糧的過程中遭到各種欺凌,簡直不計其數,不但是漕船上的漕丁,便是負責押運的武官,也未可避免。
於是到了雍正二年,漕幫正式成立起來,以杭州武林門外寶華山上設立家廟,成立承運漕糧事務所,翁錢潘三位祖師共創十大幫規等規則,統領後人世世遵守,於是,漕幫就成為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大型工會組織。奉翁錢潘三位祖師,只是翁錢兩位祖師在雍正年間離奇失蹤,幫中事物以潘祖處理決斷,後潘祖弟子眾人,將漕幫發展至今。
漕幫又稱通漕,通同同意,故而漕幫雖共奉三祖,卻有各自獨立,尤以江淮廿一與湖屬八幫為最大分支,湖屬八幫乃是在浙江湖州府所屬,暫時不提,單說江淮廿一,又以江淮四為江蘇省內之首(一,二,三也在江淮四屬下),遞嬗(音善)至今,幫中行輩最高的是一個‘本’輩的老漕丁,姓華,名字早就沒有人知道了,只知道他行六,人稱華六爺。
華六爺今年快到70歲了,雖是行輩最高,幫中之事也不可能由他自己管著,只能交給他的一個弟子,‘來’字輩的羅九爺掌管,只是在有大事發生的時候,照例要向老爺子通報一聲而已。(注1)
羅九爺主管日常幫務,從今年二月份起,就開始愁眉不展,到了5月初,更是一夜白頭——江淮廿一幫,數萬的弟兄,還不包括家眷,空子(漕幫術語,指的是和漕幫有業務上的往來,卻並不曾正式入幫的一群人),一旦斷了進項,怕是立時便要有變!幫中雖然有一筆不小的公出銀子,在兩江還有屯田,只是杯水車薪,解不得任何作用。
而且,這一次的變故不比往年:當年陶澍督兩江的時候,也曾經以海運代替漕運,不過那一次只是執行了一年,就在漕鹽兩家的合力圍攻下很快敗下陣來,雖然也很是花了一大筆銀子,總是天從人願。而這一次,從京裡傳來的訊息稱,乃是新君一力推動,便是楊殿邦,也不過是皇上派駐在任所,負責漕運改革之事的代言而已。
還有一節:往年的時候,京中各處打點,大把的銀子花出去,總能聽到一個確切的回信,而這一遭便是拿著銀子登門,人家也避而不見,這種變化真可謂是寒天飲冰水,點滴在心頭了。只是,若不能讓皇上改變成議,漕幫,湖屬八幫不提,這江淮廿一家,便真是大禍臨頭了。
因此,羅九爺更加是愁眉不展,不但他自己難過著急,就是他的幾個弟子,也深為苦惱:“九爺,不如再派人到陸大人那裡運動運動?請他給京裡上個摺子,讓皇上收回成命?”
不等羅九爺說話,他的另外一個弟子,姓穆的便插話了:“你說得容易。不提陸長子能不能收下我們的饋贈,便是他肯收下,將來若是不成,這些銀子還好往回要嗎?現在每一分銀子對我幫來說,都是無比珍貴,不可有半點浪費的。”
“那,送到京裡的那些銀子呢?難道便不珍貴了?還不是一點作用不起?”
“你?”
“行了!都不要吵了!”羅九爺制止了弟子們的喧鬧,轉而看向坐在一邊的青衫老者:“塗先生,我這幾個蠢徒言語冒失,請您不要見怪啊。”
“哪裡,哪裡!”塗先生叫塗慶生,字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