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舍堅持跪在地上,垂著頭,清雋的面容上,盡是走到盡頭的絕望。
息潮生閉了閉眼道,“此事朕覺得,理應也讓太君曉得。”
聽聞這話,司馬初雪忽的盯著他,嘴唇蠕動,可還是半句話都沒說出來。
不大一會,不僅是司馬太君來了,息潮生還將雒妃與秦壽一併叫了過來,本就不大的廂房,泱泱擠了一屋子的人。
司馬初雪只穿了中衣,得舍也是,而旁的人卻是衣著整齊,這樣鮮明的對比。莫名讓人覺得羞恥。
雒妃面色很冷,她雖不曉得今個晚上秦壽動的什麼手腳,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逮個正著,還有不打誑語的玄明法師在,她倒要看看司馬初雪如何收場。
不過,總是她心頭很不舒服,也為皇帝哥哥抱不忿,率先開口譏諷道,“司馬家好樣的,教養出個這樣不知廉恥的皇后出來,莫不是將天家顏面都讓地上踩不成?”
司馬太君面色如霜,她冷冷地盯著司馬初雪,唇緊緊抿著,不發一言。
雒妃繼續道,“這樣的醜事,將司馬家滅九族亦綽綽有餘!”
提及家族,司馬初雪朝雒妃看過去,爾後就見她面露譏笑,“怎的,公主心悅之人恰巧不心悅你,就這樣記恨兩情相悅的?”
總歸她是豁出去了,今晚的一切,就算沒什麼,她也是洗不清的,更何況她與得捨本就有首尾,且她也受夠了雒妃的嬌縱跋扈。
雒妃冷冷一笑,“本宮再是如何,也還知道人活臉樹活皮,可不敢像你這樣沒臉沒皮,沒羞沒躁,連個禿頭和尚也下的去口。”
聞言,司馬初雪清清淡淡地笑了,她特意看了眼秦壽,這才道,“你這樣嬌縱到根本沒人會真心心悅的公主,又怎會懂得不羨鴛鴦只羨仙的滋味,誰你怎麼說,本宮今日就這樣了。”
她倒是破罐子破摔,連家族也不顧忌了。
雒妃恨不得給她兩耳光才好。哪知秦壽驀地攬住她肩,嘴角難得帶笑的對司馬初雪道,“皇后眼神不好使,不僅識人不清,還不明所以,什麼叫沒人會真心心悅公主?皇后莫不是當九州是死人不成?”
這話裡的意思十分耐人尋味,分明沒說的直截了當,可細品之下,卻耐人尋味。
息潮生總是對司馬初雪心生了失望的,這會見她竟對雒妃還出言不遜。故而那點失望瞬間散去,盡數化為汩汩殺意的怒意。
他看都不看她,只對司馬太君道,“太君,以為此事要如何處置?”
興許早就意料到了今日,也或者是時常提心吊膽著,這會真撕破了那層皮,她反而冷靜的很。
她也一早就想好了,遂道,“不宜聲張。那就尋個由頭撤了皇后的後位,畏罪而亡吧。”
說不傷心,那是假話,必定怎麼也是嬌養長大的司馬家女兒,可這些年來,因著個和尚與當初的進宮之事,彼此早已離心,故而她根本想都不想,就選擇了棄車保帥的做法。
司馬初雪卻是一震,她怔怔望著司馬太君,倏地竟忘形地笑了起來,“你果然是捨得的,當年不顧我意願,執意送我進宮是一遭,今日又是以遭,除了這些,還有什麼事是你做不出來的?”
司馬太君古井無波,她雙手拄著纏枝蓮花紋的柺杖,一言一語的道,“你若要怪。就怪不是生在普通百姓之家,家族養你一場,非不求回報,若不然,你怎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了錦衣華服、富貴尊榮,而不付出一星半點呢?”
這樣的道理,雒妃也是曉得的,該說多半的高門貴女心裡都心明如鏡。
但司馬初雪不這樣想,她臉上浮現出壓抑的苦痛來,“一星半點?我為家族付出的豈止一星半點。我的才華、我的親事、我所愛之人、還有我這漫長的一輩子……”
司馬太君不想在與她說下去,便揮了揮手,與息潮生支會了聲,當先去外面候著。
息潮生端坐著,他垂眸攏著手,臉沿疏朗,是一種截然與秦壽不同的清雅俊美,身上又有天生的貴氣,叫人輕易親近不得。
“朕也不與你為難,你自行了斷吧。”他對司馬初雪道。至於得舍,他卻是看向了玄明法師。
玄明法師捻佛珠的手一頓,還頗為艱難的道,“生,此去不準再入山門,與寺中毫無瓜葛;若求死,但憑做主。”
皇帝息潮生擰起了眉頭,玄明也是抓著他最不擅做決定的這一點,還是留有私心想留得舍一命,故而如此道。
雒妃瞪了玄明一眼。以她的身份並不好多插言。
秦壽卻是悠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