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是她?”
若是旁人,聖上不過把這事吩咐下去,便不會再管了。
可是賢妃……
聖上雖不喜歡她,但一日夫妻百日恩,幾十年的相處總有些情分。
不能讓她這樣不明不白死去。
宮人回稟道:“聽永巷的管事姑姑說,汪氏夜裡到河邊洗衣裳,就沒有再回來。姑姑尋她不見,命人告訴了永巷的總管,派人去找還是找不到。想來是汪氏洗衣裳的時候,不慎掉進了水裡,因為天黑,所以沒人及時救下她吧……”
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畢竟汪氏一個罪奴,又有誰要跟她過不去,非要置她於死地呢?
蕭貴妃見聖上愣愣的,連忙出言安慰。
“聖上嚇著了吧?這些不乾不淨的事,日後就別來回稟了,省得把晦氣都惹來了。”
後一句話是對宮人說的。
聖上大病未愈,才好了一些,哪裡經得住這樣的刺激?
那宮人見蕭貴妃動怒,連忙退身低頭應答。
“奴才該死,都是奴才的過!”
聖上朝他擺了擺手。
“都出去吧。”
宮人如釋重負地退了出去,李照人揣度著聖上的面色。
“聖上,要不要……”
他每次見著聖上有些不舒服的模樣時,就會問要不要吃救心丹。
時日長久之後,他還沒開口,聖上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不用了。李照人,你看見賢妃的模樣沒有?”
李照人頓了頓,看了蕭貴妃一眼。
“奴才……看見了。”
聖上像是有些猶豫,最後還是開口問他。
“是什麼樣子?”
李照人知道聖上有心,怕是欺瞞不過,只能實話實說。
“人泡得極其粗大,已經看不清面容了。只有身上的服制能看出來,是永巷的衣服。手腳上還有幾處小擦傷,想是不慎掉入河中時,掙扎留下的……”
聖上長嘆了一口氣,微微合上了眼睛。
“小言,怎麼皇后死了,賢妃也死了。她們……她們都老了嗎?”
蕭貴妃聽到敏感的字眼,連忙反駁聖上。
“不!她們不老。那是意外,皇后是被毒死的,賢妃是摔進河裡死的。聖上不要想太多,她們並非老死的……”
衛皇后死的時候,看著她蒼老的模樣,聖上便心有慼慼然。
好像眼前的衛皇后,就是不日後的他自己一般。
那時聖上也大病了一場。
而今又聽聞賢妃的死訊,雖然賢妃早已被廢,仍然擋不住聖上的戚然。
那些,都是他年輕時,陪伴在他身邊的人。
而今一個個都去了。
還有一個,他未曾說出口的——
寧才人。
眼前似乎又浮現出,兵荒馬亂的北疆,四散的胡人。
聖上駕著馬,意氣風發,身後跟著無數的擁簇者。
其中還有少年意氣的定國公,他當時還不是國公,還只是世子。
胡人慌亂的馬蹄濺起道道煙塵,等大周的軍隊再趕上去時,他們已經四散逃離。
一地煙塵中,只留下了一個美貌的胡人女子,睜著驚恐的大眼睛看著他。
他當時看到那雙眼睛,驚為天人。
只覺得胡人女子的美貌,比起大周的女子來,別有一番風味。
就是那一時興起,他把女子帶回了自己的營帳,一夜歡好,那女子懷上了龍胎。
明明只是一碗藥就可以處置的事,他卻把女子帶回了京城,隱姓埋名,又給了她宮中封號。
說不清是年少衝動,還是真的喜歡那個女子。
說不清是喜歡她的美貌,還是喜歡她的才華……
聖上再度長嘆一聲。
“將賢妃好生收斂了,傳寧王進宮。她畢竟養育了他十來年,臨走也該讓他盡一盡孝道。”
說罷扶著蕭貴妃的手,慢慢地走到了床榻邊,小心地坐了下來。
他目光僵直地看著眼前,神情萎靡不振。
這幾日病情分明好了些,卻因為賢妃的死訊,又傷及自身了起來。
他總覺得自己老了,自己也將步上和衛皇后,和賢妃一樣的路。
這種傷感,使他更加病懨懨的,胡思亂想起來。
蕭貴妃含笑勸他,“聖上別傷感,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