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訴說自己年事已高,難堪大任的話,一下子噎在了喉中。
不覺面上無光,微微低下了頭,不想在定國公身邊相形見絀。
“哈哈,好,好!”
聖上很是歡喜,“朕就知道沒有看錯人!傳朕的旨意,加封定國公徵北大將軍,命晉王、詹世城二者為副將,即日率天雄軍出征北境!”
出了御書房,眾臣分道而行。
沈太師趕到定國公身旁,道:“前幾日有人送了一罈好酒來,名曰海棠秋。舅兄若是賞臉,不如到府上一敘,再讓你外甥作陪喝兩盅,如何?”
定國公心知,他這是要同自己商量事情。
便點了點頭,笑道:“好啊,自打二妹妹過世之後,許久未到你府上喝酒了。”
“守孝那三年,除了壽宴年宴,我也不曾喝過酒。樓哥兒又常年不在京城,不能陪你這個舅爺。”
沈太師也笑了笑。
說來,自打陳氏故去之後,兩府雖是姻親,到底疏遠了不少。
好在後來又迎娶了小陳氏,又有沈風斕在其中,兩府的走動才多了起來。
定國公道:“樓哥兒他媳婦,肚子也好大了吧?也不知道我這一去,來不來得及回來送娃兒滿月禮。”
沈太師不禁一愣,忽然想起了定國公送滿月禮的癖好。
一塊上品寶石,雕出一塊玉玦,再把中間剩的那一塊原料雕成扳指。
那塊玉玦才是重點,從前的翡翠玉玦送了沈風斕,後來的崑崙冰玉玦送了龍婉。
總歸是重女輕男。
要是木清華這一胎生個兒子,那豈不是有點尷尬……
“兒媳的胎有六個月了,舅兄此去征戰,還顧及小小娃兒做什麼?還是保重身子為上。”
兩人說著,已經走到了宮門之外,各自的家僕引上馬車來。
沈太師命一僕先回府傳話,備好酒菜。
定國公也命人回府通傳,領軍出征之事。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朝著太師府而去。
才到府門外,隔著車簾,只見沈風樓親自站在門外迎候。
見前一架馬車是定國公府的,連忙迎上來打簾,“舅舅,您來了。”
定國公一見他,面露歡喜之意,和他聊起了秋獵時的事。
“……軾兒都告訴我了,原以為你這輩子都要做個老好人了,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一面。好!不愧是沈太師的兒子!”
他說的是,沈風樓讓陳執軾先行離開,而後在汪傑人身邊使壞的事。
竟活生生讓汪傑人,在之後再也沒有獵到一隻野獸。
說著不禁哈哈大笑。
沈太師在後頭,從馬車裡下來,正好聽見這話。
他怎麼感覺,定國公這話可不是在誇他……
沈風樓有些不好意思,“舅舅還當我是三歲孩兒不成?這些年在外任職,也算是見識了人心險惡。咱們大家出身不屑同他使下流手段,也不能由著他欺負不是?”
事實上,沈風樓從來不是看起來的那樣,人畜無害。
真正人畜無害的人,是不可能處處周全,人人稱讚的。
沈太師迎了上來,“外面冷,到裡頭說話吧。酒菜可都備得了?”
“備下了,是父親喜歡的海棠秋,舅舅今日也嚐嚐。”
沈風樓一面說著,一面將人往裡迎。
正房花廳一側,不大的暖閣裡頭,熏籠蒸騰出淡淡的松香氣。
三人圍坐一處,親熱又融暖。
“這上好的海棠秋,喝起來潤口不燥,甘甜不膩,果然是好酒。”
定國公多飲了兩杯,兩邊面頰泛起紅來,誇讚不已。
“舅舅喜歡,一會兒回去的時候,便讓下人搬兩罈子回去。”
他卻擺擺手,“搬回去,你舅母定要不高興了。她準會說,你這一把老骨頭了,學別人帶什麼兵打什麼戰?”
說著自己笑了起來,沈太師也不由好笑。
陶氏是個有主意的人,把偌大一個公府操持得井井有條,性情自有一番威嚴。
不像已故的陳氏,總是溫聲細語,柔和得像春雨一樣……
“你當我是真的願意上戰場嗎?我若不去,此戰主將落在晉王身上,那形勢可就不同了。”
定國公似有了酒意,說起話來毫不遮掩。
沈風樓道:“舅舅此言何意?”
“可曾聽聞,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