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因為是家宴,沈皇后特意名御膳房備些新鮮的上來給皇子公主們使用。可是這殼蝦夠新鮮稀罕,各個吃起來卻是極其不得法。
不過飛燕以前在宮宴上是吃過這蝦的。順手便拿起了一旁的玉鑷,撬開蝦頭處的縫隙,便將那玉管一路伸入尾部,細細地吮吸著鮮美的蝦汁。
待她食了一個才發現,滿涼亭的主子們只她一個這般吃法,其餘的人都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除了驍王不愛那腥味沒有食用外,其他人的嘴角手指,甚至衣襟,都是沾染上了紅色的蝦汁。
飛燕不動聲色,撂下了玉鑷後,便再沒有去碰那殼蝦,轉而提箸小口的吃起了那肥腸。
可是這種無聲的對比,倒真是有些下了霍氏皇族的臉面。
就在這時,有小太監高喊:“王丞相之子,王玉朗前來面聖!”
因著是家宴,齊帝竟然也喚了那玉郎前來品嚐下新野特色辣椒烤肥腸。就在飛燕與驍王坐定不久,那王玉朗也入宮面聖了。
王玉朗見了飛燕坐在一旁,身子微微一震,任憑著王公子曾經在腦海裡想象著千萬次二人重逢的情形,都是沒想到,會在這皇宮裡再見伊人已經安坐在他人之旁。
一時間竟是腳步遲疑,未及向帝后施禮,兩隻眼睛毫無避諱地直盯向了那坐在驍王身邊的清麗女子,嘴唇也是微微抖動。
飛燕低著頭心道:不好,玉朗竟是要在駕前失態了。
恰在這時,驍王站起身來,微笑著走下去牽著未來妹婿的手,順便站在了他的身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眾人的視線,微抬聲調道:“竟是赴皇宴都敢遲到,當要罰酒三杯,再向父王請安!”說完大掌微一用力,便牽著玉郎走進了涼亭,將他重重地按坐在了座位上。斟了滿滿一杯的酒遞給了王玉朗。
那齊帝霍允本就是個不太拘泥與細節的武夫,見二兒子給這未來駙馬倒了那一旁小酒罈裡微微泛黃的酒液,頓時有些明白了,竟是未惱這王玉朗痴痴傻傻的沒有請安,而是興味十足地伸著脖子等待著。
王玉朗到現在還是有些惶惶,便是被動地將那一杯酒倒入了口中,下一刻,就看那好好的白麵謙謙書生,瞬時就變成了嗆白沫的醉蟹,一張臉被嗆得通紅一片。
頓時整個涼亭裡的人都笑開了。就連那七歲的小公主也是樂得直敲碗。
這酒乃是用新野特產的拳頭大的紅薯釀製而成,用的是陳年的酒引子,埋在陰涼的酒窖裡,一旦啟缸酒勁甚大,鄉野裡管這種酒叫“翻倒驢”,足以可見其霸道之處。
這一批“驢”酒還是霍允當年興兵起事時才釀出來的,經過數載更是酒香純正。這烈酒哪是喝慣了溫釀的王玉朗能降服得了的,半杯不到辛辣得已經是說不出話來了。
就在這時,樂平公主突然舉起了酒杯,衝著角落裡的尉遲飛燕相邀道:“二哥既然是給駙馬爺來了一杯下馬威,那這霍家的未來新婦倒是也不能免俗,不知尉遲小姐肯不肯賞臉,來飲一杯我們霍家自釀的美酒呢?”
那王玉朗猶在咳嗽,已經是連連擺手,示意著萬萬不可飲下這灼燒的酒液。
尉遲飛燕微微抬眼,自然是看向了驍王,只見他灌完了那王玉朗,便又沒事人似的,自斟了一杯,微笑著回望著她,慢慢悠悠地飲下自己的杯中之物。
這酒性烈,就算是男子也沒有幾個能承受得住的,能何況是尉遲飛燕這看上去便嬌滴滴的小女子了。
可這涼亭裡的眾人都沒有阻攔樂平公主的不懷好意,就連著驍王都沒有替側妃擋酒。
涼亭裡眾人閒適地等著她的反應,有心看著前朝落魄高門小姐的笑話,倒是沒人說話,只是那王玉朗撕心裂肺的咳嗽聲猶沒有斷過……
尉遲飛燕其實是想要笑一笑的,這偌大的皇宮,她與這有緣無非的未婚夫猶如誤闖虎群的兩隻羊羔,被宰殺之前猶要被利爪翻騰,戲弄一番。
可是接了戰帖,怎可有不敢迎敵的道理?
尉遲飛燕半靠在涼亭一邊柱子上,正有些無聊地伸手扯著那幾片綠綠的樹葉,見公主端著酒杯過來,便不慌不忙地用寬大的衣袖半掩著面龐,理了理自己的妝容鬢角,然後站起身來接過了樂平公主的酒杯,低頭含糊地說道:“謝公主賜酒。”
樂平公主倒酒的那酒杯乃是溫酒之用的一隻酒樽,因著是夏天,便碎冰來冰鎮酒液。樂平美其名曰敬酒,卻舍了那小小的玉盅,偏拿了這麼大的酒樽,當真是惡意滿溢了。當尉遲飛燕端起那酒樽時,那樽口都能遮住飛燕的半張小臉了。
接下來,眾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