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上移開。
鄭嫻兒被他看得有些不忍,遲疑著問:“你叫虞清英?”
對方同樣遲疑著,許久才點了點頭:“不錯。我記得你。前段時間,你照料過我。”
“你的病好了?!”鄭嫻兒愕然。
虞清英苦澀地笑了一聲:“我不太記得。近來……心裡有些不清楚。”
“那,你心裡還能記清楚的事,是什麼時候的?”鄭嫻兒試探著問。
虞清英似乎陷入了沉思,隨後他的臉色就越發難看起來,似乎想起了什麼讓他憤懣或者悲痛的事。
過了好半天,他終於啞聲說道:“癸卯年。”
“果然,”鄭嫻兒惋惜地嘆了一聲,“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虞清英錯愕地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呆呆地盯著鄭嫻兒看了好久,眼中滑下兩滴淚來:“那麼快,二十年了嗎……”
樓闕走過來,習慣性地攬住了鄭嫻兒的腰:“虞叔剛醒,先讓他歇一歇吧,有話改天再說。”
“你是誰?”虞清英立刻擦乾眼淚,抬頭看向樓闕,臉上的敵意絲毫不加掩飾。
樓闕微笑道:“如果沒有弄錯的話,我可能需要喚你一聲‘岳父’。”
虞清英“呼”地一下子坐了起來。
鄭嫻兒向樓闕瞪了一眼,甩開他走到虞清英的旁邊坐了下來:“我不知道這件事有沒有弄錯。關於我娘過去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我只知道她會刺繡,還有……她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是斷掉的,我記憶中一直這樣。我娘不愛說話,我已經想不起她有沒有京城口音……”
沒等她說完,虞清英已激動地撲過來抓住了她的肩:“弦兒,你是我們的弦兒!你今年十九歲對不對?!”
“但是……”鄭嫻兒仍然覺得有些不敢相信。
虞清英已激動得語無倫次:“沒有錯,不會有錯!你母親的手指,是樓顯宗那個畜生為了不許她彈琴,生生給她剁掉了的……你怎麼會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她沒跟你說嗎?你母親……她如今在哪裡?”
鄭嫻兒不敢直面他的目光,只得轉身去問樓闕:“樓顯宗是誰?”
樓闕嘆了一聲,神色黯然:“偽帝。”
鄭嫻兒低著頭悶悶地坐了半天,虞清英已忍不住,搖著她的肩急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你母親呢?她這些年過得好不好?她如今……”
“這麼說,你真的是我爹?”鄭嫻兒抬起頭來看著他。
虞清英急道:“我當然是!這還能有假?你叫‘弦兒’對不對?我和你母親是因琴結緣,所以我們早就商量過,第一個孩子就叫‘虞弦’,字‘桐君’。如果是女孩,‘桐君’就作為別號——這些事,你母親全都沒告訴過你嗎?”
鄭嫻兒悶悶地搖了搖頭,忽然有些想逃。
但虞清英是不會放過她的。他緊抓住鄭嫻兒的兩肩,急得臉都白了:“她怎麼能不告訴你!我們說好了等你長大以後會把我們的故事說給你聽的!”
“可是我一點都不想聽!”鄭嫻兒忽然甩開他的手,站了起來。
“弦兒?!”虞清英愕然。
鄭嫻兒快步走開,站到了門口。
虞清英猛然跳下竹榻,拔腿便追。
但他只走出兩步,腳下便踉蹌著走不穩了。
樓闕正在旁邊站著,見狀忙伸手拉住他:“小心!”
虞清英呆站了好半天,終於默默地退回去,坐了下來:“她……已經忘記我了,對嗎?我現在這樣,確實也沒臉去見她了。”
鄭嫻兒轉過身來,皺了皺眉:“你的腿還是不能走?剛才你在外頭亂闖亂殺的時候,我看你腿腳挺利索的嘛!”
虞清英扶著自己的腿,黯然不語。
駱小瑩忙笑道:“大夫說,虞叔的腿是陳年的舊傷,骨頭沒長好所以走路會疼得厲害。剛才在外面,虞叔是受了刺激,一時不知道疼了。”
樓闕皺眉:“不知道疼不代表沒有傷。程末,回去記得叫人請太醫來看看,別疏忽了。”
旁邊一個羽林郎忙躬身答應了。
虞清英抬起頭,仍舊眼巴巴地看著鄭嫻兒,幾次欲言又止。
鄭嫻兒嘆了口氣,又走了回來:“我不是故意氣你的。”
虞清英苦笑:“我知道。我不是個稱職的父親,這麼多年……你母親若是從未說過,你恐怕根本不知道有這麼個不成器的爹吧?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你,我已經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