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成章地把人帶到您的屋裡去睡了是嗎?大家都不糊塗,您裝什麼傻呢?
樓闕察覺到了那些異樣的目光,抬頭掃視了一圈,立時清靜了。
樓夫人問胡氏道:“你的院子裡慎思園近,有沒有聽說錦香怎麼樣了?”
胡氏笑道:“聽說錦香在落桐居捱了打,回來又摔盤子又打碗的鬧了一整夜,天快亮了才安頓下來。精神頭那麼好,想必沒什麼大礙。”
瑞兒在旁笑道:“自己沒眼色,活該吃虧!她惹誰不好,偏惹落桐居那個不饒人的!”
樓闕抬了抬頭,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瑞兒縮縮肩膀,沒骨氣地解釋道:“我說的是落桐居的蘭香妹妹……”
安姨娘放下手裡的茶碗,擔憂地道:“失火可不是小事,這個錦香心術不正,合該嚴懲才對!嫻兒她……沒受到驚嚇吧?”
樓闕本想裝傻不理,細想想又覺得太不禮貌,只得雲淡風輕地說道:“看著倒像是無事的。”
至於“無事”為什麼不肯早起,那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往年的大年初一,樓家一向是門庭若市,一家人難得說上幾句話的。今年幾樁事情湊到一起,倒讓這一家子清清靜靜地過了個省心年。
這不,族裡的人不來了、平素交好的世家子弟們不來了、上趕著趨奉巴結的酒肉朋友們也不來了,門上的幾個小廝打了一會兒盹,此刻乾脆在門房上擺了牌桌,百無聊賴地玩起了葉子戲。
本以為這個年就這麼清清靜靜地過去了,誰知將到中午的時候,門房上卻忽然來了訊息,報說是有客來訪。
“是誰?”寧萱堂中,眾人齊齊皺眉。
傳話的小廝遲疑了一下,低頭稟道:“是陳家三少爺和四小姐。”
這兩個人在府裡不受歡迎,底下人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是整整一上午難得來一撥客人,小廝們都覺得把人攔在外頭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或許是出於同樣的考慮,寧萱堂中一家人遲疑了片刻,也就隨隨便便地說了聲“請”。
雖是新春佳節,不受歡迎的客人卻依然不受歡迎。
陳家兄妹一進來,安姨娘便搶在樓夫人前面第一個開了口:“今兒是個好日子,您兩位是來拜年的,還是來弔喪的?”
陳景真由兩個丫鬟一左一右攙扶著,大紅的羽緞斗篷襯得她的臉愈發蒼白。
聽了安姨娘的話,她怔了一怔,隨口問道:“弔喪?誰死了?”
沒有人願意答她的話,最後還是樓閔好心地向她解釋道:“二弟犯了大錯,昨日已經受了家法,亂棍打死了。”
“死得好!”陳景真的眼中立刻有了神采,整個人都顯得鮮活了起來。
此話一出,堂中眾人的臉上都有些不好看,尤其是安姨娘。
陳景真的那個“好”字還沒有落下,安姨娘已經跳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過去,左右開弓連打了她十幾個嘴巴。
陳景真身上的棍傷還沒好,身子原本就弱,捱了這幾下子之後立刻便有些搖搖欲墜,旁邊的丫鬟只好更加賣力地扶住她。
安姨娘坐回原處,抹著眼淚冷笑道:“誰都可以說我的兒子死得好,只有你不行!要不是你在他們兄弟之間挑撥生事、要不是你執迷不悔地覬覦著不屬於你的東西,輳Ф�膊換嶙齔瞿敲春�康氖呂矗∥冶糾匆丫�鎪�⒘爍鑫氯嵯突蕕鈉拮櫻�劭淳桶閹��亓蘇�盡��際悄閽詒澈筮ザ拮牛�徊揭徊降匾�潘�階咴醬懟���
她越罵越生氣、越罵越傷心,竟不顧大年初一不許見哭聲的規矩,伏在桌上嚎啕大哭起來。
陳景真呆呆地站著,神色有些茫然。
樓闕冷眼旁觀,心下已知道在這件事裡陳景真只怕是有委屈的。
當日擊鼓鳴冤之事,如果是陳景真主導,二哥怎麼會願意出面為她作證?
顯然在那時之前,二哥已經跟西街三叔勾結在一起了,陳景真只是他們的棋子而已!
樓闕想通了此中關竅,卻並不打算解釋給安姨娘聽。
喪子之痛,總要有一個發洩的出口。讓她恨陳景真,總比讓她恨鄭嫻兒來得好。
打定了主意之後,樓闕便淡漠地開了口:“陳四小姐,你以‘無知’之名做下的錯事,確實已經太多了。”
陳景真聞言,忍了許久的眼淚立刻掉了下來:“桐階,那天的事,我……”
樓闕擺了擺手:“你已經受到了懲罰,我也沒有太大的損失,過去的事不必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