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進過二奶奶臥房的丫頭婆子全部帶過來,叫她們在臺階上跪著,一個都不許少!”
幾個僕婦都有些為難,遲疑著不肯動。
鄭嫻兒也不急,只管揣著手坐在桌子上,笑呵呵地看著她們。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小心翼翼地道:“奶奶剛上任,第一天就拿二奶奶身邊的人下手,恐怕……”
沒等她說完,鄭嫻兒已冷聲打斷道:“不是我要拿慎思園的人下手,而是二嫂身邊有了毒害主子的惡奴!我不能為了自己貪圖賢良名兒,就任由那蛀蟲在二嫂身邊繼續興風作浪!你們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慎思園的人要是敢反抗,有一個算一個,都按謀害主子的罪名論處!”
到了這個地步,她的惡名是擺脫不掉了的。既然如此,乾脆就豁出去,用這個惡名做點兒蠻橫霸道的事好了!
府裡對待下人一向寬縱,鄭嫻兒一來就給了眾人沒臉,雖說沒有打板子動家法,但這一番冷言冷語下來,已經在眾人心中豎起了刻薄蠻橫的形象。
這並不是壞事,至少底下人辦事的時候就格外麻利了許多。
沒費多大工夫,佛堂的臺階下已經跪了十來個丫鬟婆子,其中還有三個是樓輳У姆坷鍶恕Vf刀�皇油�剩�閱囊桓鮃裁豢推��
中午小枝和蘭香過來了。按照鄭嫻兒的吩咐,她們兩個一人拿了一根竹條,看哪一個丫頭婆子跪得稍稍懈怠了些,便毫不客氣地一竹條子抽下去,誓要把惡人當到底。
午時還沒過完,有人就受不住了,抹著鼻涕眼淚指天發誓說昨天晚上二奶奶是戌時才喝的藥,那個時辰鄭嫻兒早已經走了。
鄭嫻兒叫人當供詞記了下來,又問今日在寧萱堂顛倒黑白是誰的主意,那丫頭卻說不出來。
於是其餘人繼續跪著,鄭嫻兒單獨把金珠叫進了房裡。
金珠那丫頭也是個厲害的,跪得兩隻膝蓋都青了,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仍不肯向鄭嫻兒示弱。
鄭嫻兒見狀也不多言,叫人給她搬了個小板凳過來,然後便自顧自地看起了桌上的賬冊子。
直耗了一個多時辰,金珠終於沉不住氣,“呼”地站了起來:“你把我叫過來,就是為了耍威風?”
鄭嫻兒眼睛只盯在賬冊上,頭也不抬:“我要耍威風,讓你在外頭多跪一會兒更合適。”
金珠氣得一滯,好一會兒才又冷笑道:“誰知道你打的是什麼主意!”
鄭嫻兒又看了兩頁,把自己想看的東西看完了,這才不慌不忙地抬起頭來:“我的主意,很難猜麼?我不過是想要一個清白罷了。”
金珠臉色微變:“你本來——”
鄭嫻兒抬了抬手,打斷她的話:“我是不是清白無辜,只有你和你們奶奶心裡清楚。同時我也希望你明白,我根本不需要求著你們奶奶還我清白。慎思園已經失勢,哪怕那毒藥真的是我下的,你們主僕一時半會也爬不起來。”
金珠張了張嘴,卻沒有罵出聲。
鄭嫻兒笑了:“你是想說,你們奶奶恨極了我,所以只要看著我倒黴,她就高興,是不是?”
“你倒明白。”金珠冷笑道。
鄭嫻兒嘲諷地斜了她一眼,臉上笑容未變:“我當然明白。你眼裡只有你的主子,所以我不跟你分辯是非對錯。我只問你——你願意讓害死你主子的真正凶手逍遙法外嗎?”
金珠猛然抬起了頭。
鄭嫻兒笑眯眯地看著她:“看來你也知道你主子的事有點蹊蹺。這麼大的黑鍋我還背得動,但你們真的甘心嗎?黑鍋給我背了,那真兇可就得救了!他這次害的是你們沒出世的小哥兒,你焉知下一次受害的不是你們奶奶本人呢?”
“你……你能查出真兇是誰?”金珠的臉色立時就變了。
鄭嫻兒看著她急切的樣子,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金珠等了一會兒不見她回答,神色忽然又黯淡了下去。
她當然知道鄭嫻兒心裡有氣。
這會兒金珠也顧不得臉面了。見鄭嫻兒不語,她咬了咬牙,乾脆跪了下來:“奶奶若能查出真兇,為我們小哥兒報仇,我……我們奶奶願意出面作證,還奶奶一個清白!”
鄭嫻兒嗤笑:“等我查出真兇,自然就能證明我的清白,用不著你們來出面作證。你還是先想想到時候怎麼向太太解釋你今早在寧萱堂的那番偽證吧!”
金珠的臉色立時灰敗下去。
鄭嫻兒漫不經心地看著,不催不問,好像全然不關心她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