漉漉的,眼眶泛紅,鼻尖也有些紅,看著還是很低落,不過比之前強顏歡笑的樣子中看多了,方才那樣才叫人擔心。
胤禟伸手去捏她鼻尖,取笑說哭得跟個孩子似的,寶珠就伸手將他爪子拍開,又推推他:“我想洗把臉,爺替我擰帕子來。”
行!只要別哭了怎麼都行!
胤禟起身去吩咐奴才打熱水,寶珠則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幔帳,想起太后娘娘曾經說過,最大的幸運就是能嫁給疼你護你的人,先皇是個痴情種,可惜他把一顆心全給了董鄂妃,那時宮中妃嬪當真遭罪,元后孟古青頭一個被廢,太后原本只是貴妃,被太皇太后扶起來做了繼後,本來也是要被廢的,當時已經在朝堂上議論過廢后事宜,虧得讓太皇太后一力壓下……董鄂妃又是個命短的,她兒子先走,她跟著也去了,連帶著把先皇也帶走了,皇祖母才能坐上母后皇太后的位置。
照皇祖母所說,她已經算是命好的,否則啊,早就該步上元后的後塵。
不過縱使命好成了至尊至貴的皇太后,也是一天天在熬。
一顆心早就死了,之後不就是熬?
子孫們總盼她能長命百歲,她倒不在乎這些,總說自個兒這一生夠精彩了,前半生轟轟烈烈,後半生也過了些年的平淡日子,身為嫡母得皇帝敬重,還親手養大了胤祺,將他養成品性上佳的翩翩兒郎……
夠了,當真夠了。
太后臨終前沒半點不甘心,她非常知足,就是怕皇帝悲傷過度,又怕寶珠乍然聽到這個訊息受不住打擊。
寶珠之前只顧著難過去了,這會兒緩過勁兒來,回想起這幾年的相處,才嘆口氣。心道胤禟說得的確沒錯,皇祖母乾淨利落的去了未嘗不是好事,只是遺憾沒能見著她老人家最後一面,更遺憾自己這樣甚至不能去梓宮前看一眼。
胤禟擰好帕子坐回床沿邊就看她皺著臉,看她結果熱乎乎的帕子仔仔細細擦過一遍,問怎麼回事,寶珠就把心裡揣的事兒同他說了。
縱使知道她眼下應該好好養著,胤禟還是覺得閒著胡思亂想沒好處,他想了想,就建議說不然給皇祖母繡一卷經文。
如今是夏天,停棺的時間不會太長,肯定趕不上一塊兒下葬,回頭供起來也好,給她老人家燒去也好,都是一份心意。
按照科爾沁的說法,皇祖母已經迴歸長生天的懷抱,願她老人家來世還能投得好胎,不說多體面多風光,至少事事順心平安永樂。
寶珠這才真心實意笑出來,她牽著胤禟的手搖了搖,央他去備金銀線。
做針線的確傷眼,偶爾為之也不妨事。
寶珠這樣子讓她閒著反而能悶出病來,找點事做挺好。
……
當日,胤禟就將針線備齊了,第二天一早寶珠就忙活起來,她瞧著已經平靜下來,眉眼溫和,一針一線慢慢繡著,下每一針之前都要念句經文,房裡伺候的丫鬟聽著都感覺渾身舒坦,病痛憂慮統統不見,錢財名利也像是過眼雲煙,多聽他年一會兒都想皈依佛門了。
阿圓他們三個在同親爹一番鬥智鬥勇之後,終於偷溜進房,三個小蘿蔔頭扒著屏風排排蹲好,偷瞄裡間的情況,就看見額娘平心靜氣的做針線呢。
“阿瑪那混蛋還說額娘正在難過,說他好不容易把人哄好,讓我們別來吵……他又騙咱們!”
阿壽趴在最底下,他剛嘟噥完頭上就捱了倆爆慄。
寶珠聽到動靜也暫停下手裡的活,朝那邊看去,看三隻排排蹲,就像糖葫蘆串在一起,她嘴角就勾出笑意。寶珠衝兒子們招招手:“過來,到額娘這邊來。”
蹲在最底下的阿壽猛的站起來,顛兒顛兒往床邊去,他這一下動作將蹲在上頭的兩個哥哥擠得重心不穩,啪嘰坐在地上。
阿滿直接黑了臉,阿圓則是在心裡罵了一句:這蠢貨!
他倆撐著地面爬起來,拍拍屁股上莫須有的灰,跟著到床前去,趴在床沿邊上。
先過去的阿壽已經撒嬌完畢,在問話了。
“阿瑪說額娘又生了兩個弟弟,他一定是騙我們的對嗎?額娘生的才不是臭烘烘的弟弟,是香噴噴的妹妹才對。”
寶珠忽然就想起昨個兒聽說的——
小四小五同大哥小時候一模一樣。
她是沒見過大哥小時候,可她知道大哥現在的樣子。
長成那樣,要是兒子不妨事,至多被說是英挺魁梧,雖然小姑娘們更喜歡潘安宋玉之美,這種頂天立地硬漢子總歸也是能娶到媳婦的……可要是長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