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前,我也不信。”宣臣也終於收起了臉上的表情,淡漠之間與宣瑾昱有著說不出的相似。
宣臣也的目光中彷彿帶著一絲受傷,卻又飽含著嘲弄,低著聲道:“姨母對你真的很保護,哪怕你已經登基為帝,哪怕你已經君臨天下,她還要想著法兒,給你清掃道路。”
宣瑾昱的眼皮一跳,他依稀有種不太想去面對的感覺。
總覺著,宣臣也會說出什麼他不敢聽的話來。
卻不料宣臣也沒有繼續往下說,停頓了許久後,忽然噗嗤一笑:“堂弟,叫你的人把刀收起來唄,一直比劃著我也不是個事。真想要我的命,說一聲就是了。”
烈日下,那個偽裝蔻兒的暗衛少女始終保持著警惕,刀鋒從不離開宣臣也的脖頸半毫,冰冷著一張臉,專心致志。
宣瑾昱微微抬了抬下巴,那暗衛少女立即收起了刀鋒,冰冷的刀刃在空氣中收起的同時發出一聲錚鳴,而後被少女收在鞘內,少女乾脆利落跳下鳳輿,走到蔻兒的身後來保護。
宣臣也隨意看了眼被制服在地的幾個手下,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真是的……大意了。”
“瑾昱。”
宣臣也大大方方叫著宣瑾昱的名字,努了努下巴:“這麼熱的天,我們曬著不打緊,總不能讓弟妹陪著曬著吧。”
蔻兒完全看不懂這個人到底在想著些什麼,她微微蹙眉:“不勞操心。”
“弟妹此言差矣,”宣臣也看著她,輕聲道,“我與弟妹說來無冤無仇,卻因為瑾昱不得已對你幾次下手,多少有些過意不去,弟妹就當是我在將功補過吧。”
“恕我直言,慎王殿下這個功,只怕是什麼過也補不起來。”蔻兒硬邦邦道。
宣臣也愣了愣,而後微微垂眸:“……補不起來,就補不起來吧。”
蔻兒再次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只能把目光投向宣瑾昱。
她只覺著,宣瑾昱的這些個兄弟,唯獨宣臣也是最不可理解的一個。
宣瑾昱目視著宣臣也半天,複雜的目光中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結,最後他低聲道:“回宮。”
炎炎驕陽在離開了山丘後就一直如影隨形,直到蔻兒回到泰華殿都沒有感覺到半分涼爽,這股子灼燒,彷彿在宣瑾昱與宣臣也進了勤政殿後關緊大門後就一直伴隨著她,久久不曾離開。
他們從山丘回來後,宣臣也的那些人被羽衛軍帶走了,而宣臣也本人,則和宣瑾昱去了勤政殿,從進殿一個時辰後起,勤政殿就一直沒有任何動靜。
蔻兒進不得去,她在泰華殿中焦灼地踱步,忍無可忍,帶著一身浸溼的汗意提裙走到勤政殿前。
這會子已經過了黃昏,天色處於明暗交接之際,天邊火燒般的雲層漸漸被吞噬,她站在殿中庭不多時,夜幕悄然而至。
眼前的勤政殿燈火通明,緊閉的大門開啟,黃門令弓著身快步出來,與蔻兒行了個禮後,腳步匆匆吩咐了小黃門去搬來了一罈酒,然後送了進去。
蔻兒站在那兒看著,她站久了累了,坐在中庭花圃旁的長椅上,看著天上皎月,看著飛簷上的雕花,最後目光落在了勤政殿昏黃的窗上,試圖從模糊的窗子背後找到倒影。
蔻兒坐在中庭不久後,就看見黃門令時不時就出來,從小黃門手中一罈酒一罈酒的接過去送進去,來來回回了都不知道多少趟。
夜色漸漸深了,蔻兒身上已經泛涼,她的腳有些發麻,夜風吹到她的身上,捲走了她的溫度。
“皇后,”京香抖開手中的斗篷小心披在蔻兒的肩頭,柔聲道,“陛下與慎王殿下只怕還有的聊,您在這裡等著也無濟於事,不若先回去休息吧,有什麼明兒了再說。”
蔻兒愣了愣,而後發現她在這裡坐著的確沒有任何作用。只是不知道怎麼的,只是想要距離宣瑾昱近一些。
她起身,扶著晚香慢慢走了兩步,只覺著發麻的腳好似針扎般一股股痛,她面不改色,吩咐道:“去偏殿。”
她也真是傻,守著正門有何用。
蔻兒繞了偏殿去,那兒幾個宮女立即收拾了出來,她也乏了,本以為自己睡不著,卻不料頭一挨枕頭就沉沉睡去,什麼都沒有想。
天還未亮時,蔻兒忽然就驚醒了。
她起身看著窗外魚肚白的天空,回憶起了慌亂的昨天,抿著唇穿衣洗漱了,也坐不住,索性又去了勤政殿的正門,打算守著宣瑾昱上朝的時間。
這會兒的勤政殿正殿未有一個宮人,她帶著京香幾個人走到中庭,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