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是良娣、通房、還是宮妃,無一不有顆七竅玲瓏心。那些女人生而懂得力氣用在甚麼地方才最好,其餘地方若是無利可圖,便不加關注,更無甚所謂。可是任豐年是例外,漂亮的外貌下裝了一顆魯直笨拙的心,總是愛把力氣使在喜怒哀樂上,忽略了實際利益。
他面上微涼,收起百無聊賴的心態,不再區分女人們的區別。
有那叫花子在旁,任豐年不知不覺同路氏說的話也少了好些,倒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起來。她盯著車裡綢布上的一圈圈水紅色花紋,轉著杏眼一圈又一圈數著。馬車晃兩下,她又不知數哪裡去了,惱怒的睜大眼,又開始繼續心不在焉的數數。
路氏看著閨女這般模樣以為她是緊張的,心中柔意頓生,這孩子到底還小呢,從來都是這幅樣子,也不見心性兒能長大些,只叫她放心不下,不由輕輕捏捏任豐年的手。
待到了宴上,人還沒來太多,任家因著算是地位較低的,少不得要早些來以示尊敬。
進了府門,自有奴僕引了男女各自分開去不同席面上,而任豐年作為未婚小姐,自然與未婚姑娘們坐一桌。
她來得早,便與早早等候的主家姑娘坐在一塊兒。呂家姑娘不多,稀稀拉拉兩三個罷了,與她坐在一塊兒的是個叫呂芙的,面白清秀,瞧著斯斯文文的,話也不多,對著任豐年也只前後說了兩三句,便端坐著凝神,揉著綢帕子發呆。
任豐年本以為這姑娘是不善交際,可等過了兩炷香,又來了個刁家姑娘,呂芙便奇異的熱絡起來,話也多了,臉上也多了許多笑意。
任豐年這才愣神覺出,人家這是瞧不上她呢。
任豐年雖然脾氣不行,卻也不是不看場面的,知道呂芙狗眼瞧人低呢,便也不同她說話,刁家小姐倒是溫柔和善的緊,時常發了話頭照顧她,叫她不至於太尷尬。
只任豐年沒怎麼遇見過這樣眾人皆是文縐縐的場面,心裡多有些適應不良。
那呂芙難得偏頭看她:“任姑娘是否有些不適呀,我瞧著你話都不多。”
任豐年在外頭都是斯斯文文的:“沒有的,只是呂姐姐你說的話都十分精彩,我聽還來不及呢。”
任小姐的意思很明顯,就你話多。
座上有兩位年紀小些的都抿了嘴笑。
呂芙挑挑細眉不再多話,又開始同聶家大姑娘搭話了。
在座的幾個姑娘都隱約有以聶家姑娘為首的趨勢,不為別的,只聽聞聶家姑娘在兩年前的選秀上,便是皇后娘娘定下的太子良娣,等學好規矩,便要入宮的。
雖則民間隱隱有傳聞太子身體虛弱,臥榻許久了怕是熬不過弱冠的,可也從未有被證實過。相反,說儲君英明恭謹,勵精圖治的倒是不少,不好的傳言也一再被壓下。
任豐年端了花茶細細啜一口,瞧瞧打量聶姑娘的臉蛋。五官不是最精緻漂亮,不過勝在長相大氣,如金似玉一般金貴高傲,她話不多,可句句旁人皆是附和著的。
不過沒多久,聶大小姐便只道自己乏了,叫丫鬟扶著去客房歇息會子。聶小姐過後,終於有零散的幾個姑娘也告了乏,各自協了閨房裡的朋友一道聚在一起說小話。
任豐年不敢挪動,畢竟她還算有自知之明,任家不是大家族,不敢做的太過了。不過叫她同旁邊的呂芙眼對眼的,也是很反胃。
任豐年起身一禮:“小妹勻面淨手,去去便會。”眾人皆知大約是解手去了,便無人在意。
任豐年緩緩走在呂府的花園裡頭,席面熱鬧,這花園卻是安靜祥和,舒緩了些許焦躁的小情緒,迎著微風解解乏,正深呼吸一口,卻聽見不遠處傳來少女清甜柔和的聲音。
她小心透過假山瞧兩眼,卻只瞧見紫衣的聶大小姐在同一個人說話。那人的身影因為有些遠,又有假山擋著,瞧不見,只偶爾有低沉的聲線傳來,雖完全聽不清,卻叫她覺著有些耳熟,想想卻壓根兒不記得。
任豐年面無表情的想著,聶大小姐不是要做太子良娣的女人麼?怎麼同別的男人離得這麼近?
算了算了,到底同她有什麼關係呀在這兒參和,也不怕回府給路氏打死。
正要回身,便撞上一個高大的身影,頓時後退幾步,迅速偏頭瞧了來人一眼,趕忙提起裙襬快步走了。那青衣公子倒是啼笑皆非,不過面容卻嚴肅起來。
等到假山後頭的男女出來,聶大小姐面色上帶著紅暈,提著奢華的裙襬,整了整鬢邊,小步離開了。呂家大公子倒是面色肅然,皺眉同男子說了幾句話:“……是卑下失職……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