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糾葛,四大皆空……
是否也便意味著,她的心中……再也容不下他?
如此想著,心底便湧出更為強烈的刺痛感。
忽而,一陣推門聲響起,他轉身,便瞧見了厲莘然。
四目相對時,厲莘然的眸中有驚奇閃過,卻轉瞬即逝。
司空堇宥再度望了眼屋中的女子,以眼神示意厲莘然:我們去別處談話。
二人走出東苑,站在一棵梧桐樹下,互相對視著。
良久後,終是厲莘然先行開了口,“這三月來,我近乎尋遍了所有的名醫,卻無人能夠醫好阿夕的眼睛。”
聽聞此言,司空堇宥眉頭微蹙,暗自垂下眸。
算算時日,祝尋早在三月前便離開窮奇,去尋辛子闌的下落了。如今三月已過,怕是也該有些眉目了。
只要有辛子闌在,那麼黎夕妤的雙眼,便也有得治了。
如此思索著,再抬眸時,他道,“這幾月來,多虧有你守在她身邊,多謝!”
厲莘然輕笑了一聲,便將目光轉向別處,眸光暗了下去,沉聲道,“近些時日來,阿夕的身子……不是太好。”
“何意?”司空堇宥的一顆心驀地懸起,連忙問。
“她本就渾身的傷,加之心疾過重,如今遁入空門,清貧的日子實在不適宜養病。大夫每日為她開藥,可她的身子,卻一日比一日虛弱。”厲莘然拂了拂衣袖,低聲回道。
司空堇宥聞言,眸色越來越暗,不再回話。
*
一刻鐘後,司空堇宥出現在永安寺後廚。
他手中提著藥包,那是每日裡為黎夕妤看診的大夫交予他的。
他記著大夫的囑咐,便著手煎藥。
再過五個時辰,他便要離開永安寺,他總想為黎夕妤做些什麼。
他自幼怕苦,對口服的草藥向來是避而遠之,更是不曾親手煎過藥。
此番自己動起手來,方知煎藥並非易事。
火候與時辰若是控制不當,都極有可能影響藥效。
不知為何,如今分明是深秋,可司空堇宥的額角卻漸有汗汽溢位,他的神經緊繃著,雙目不離藥爐,腦中閃過的無不是那令他刻骨銘心的女子的容顏。
耳畔,卻時時縈繞著先前厲莘然的話語,他說,“阿夕的身子不是太好……清貧的日子實在不適宜養病,大夫每日為她開藥,可她的身子,卻一日比一日虛弱……”
*
一個時辰後。
司空堇宥將煎好的湯藥送去東苑,厲莘然正候在院外。
二人對視間,厲莘然便懂得了司空堇宥的心思。
遂,二人一前一後,向黎夕妤所在的屋子走去。
厲莘然緩緩推開門,而後揚聲笑道,“阿夕,今日天氣涼爽,屋外的空氣很是新鮮,你可想出門走走?”
聽見他的聲音後,女子敲著木魚的動作便停了下來。
黎夕妤緩緩睜開眼,雙手合十,佛珠掛在指間,小心翼翼地站起身。
待她起身後,司空堇宥端著瓷碗的手臂忍不住輕輕一顫。
他被她那一身尼姑袍刺痛了眉眼,更被她瘦弱的身軀刺痛了心田。
而後,他瞧見她轉身,明亮的眸子直直向他望了來。
在這一瞬間,他的心驟然猛烈地跳動起,跌宕不休。
“如今時值深秋,想必這永安寺中的景象甚美,可我……什麼也看不見。”女子開了口,面色有些蒼白,顯得淒涼又落寞。
司空堇宥原本激盪難平的心緒,陡然間便沉了下去。
他的眸色有幾分陰暗,雙眉緊鎖,抓著瓷碗的指節漸漸變得白皙。
他與她分明正互相對望著,她的雙眸是那般美麗,卻偏生一片空洞,絲毫看不見他。
而她的話語中卻透著死一般的沉寂,好似對這世間已無任何期許。
似有人握著一把刀,刺進了他的心口,輾轉絞動,令他疼得無以復加。
而就在這時,厲莘然的嗓音響起,“阿夕,先將藥喝了,我向你保證,總有一日你的眼睛定會好起來的!”
這一番話,拉回了司空堇宥的心神。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走上前。
他每走一步,周身的氣息便更沉一分,心中難免有些緊張。
終於,他走至她身前,她的雙眸依舊空洞死寂。
而這時,黎夕妤的雙眉驀然蹙起,沉聲道,“今日有些不適,